无忧（7）

明月“不行…我救不了…子弹距离心脏太近了，我救不了…”

明月崩溃大哭，握着止血钳无力地靠在墙上，她满是血的双手不住发颤。

劳工营医务室成了一个小型手术室，藤田带来的所有医生都在手术室里。

简陋的手术台上陆尔豪昏迷不醒，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端。

所有医生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即使手上不停抢救，也没有人敢去取那枚子弹，导致血根本止不住。

手术台旁一名医生通知随行他的护士去向藤田报告。

接到报告的藤田芳政勃然大怒，狠狠踹倒了脚边的椅子，下令如果人救不回来，所有人都去陪葬！

那名护士惶恐跑回手术室，跟着一名护士紧急跑了出来，说是失血过多，必须立刻输血。

恰巧梁仲春血型吻合，被狠狠抽了满满一血袋。

手术室里四五名经验丰富的主刀医生，看着那整整一袋血，额头汗水疯狂外冒，

“明小姐，如果不尽快取出子弹，这点血根本无济于事，请你快下决定吧。”

明月吞咽下回呛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可一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她就会不受控制乱想，手抖得更加厉害。

一名国人小护士细心发现这一点，连忙将她拉离了范围，然后用了一点儿中医的法子。

明月很快冷静下来，用所有理智去对抗恐慌，她沉下心，再睁眼时，医治方案仿佛悉数浮现。

小护士在旁尽心辅佐，挂上血袋，摆好所有工具。

明月果断下刀，小心止血，再次止住出血量后，看向距离心脏分毫之差的子弹，心头那股火气差点没把她气死。

这时小护士小声提醒，把气给她慢慢捋顺，手上的镊子谨慎探向心脏，她小心再小心，子弹夹在镊子之间，当啷落入盘中那一刻，明月双腿彻底软了。

所有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化作后知后觉的悲痛、愤怒席卷着。

眼泪夺眶而出，哭得眼睛发疼，明月还是难受，好像心脏被人恶狠狠踩踏，揉扁了一样。

而这个可恶的人，是她倾尽了全部信任的男人。

她真是恨不能冲上去把他踹醒。

小护士把她搀扶到了一旁。

没了子弹的难题，这群惜命的医生使出毕生所学，将后续医治处理的完美无瑕。

小护士跟着医生出了手术室，留下作为恋人的明月跟尔豪。

明月擦干眼泪，泪水又瞬间盈满了眼眶，她哭着走近手术台，一旁白色托盘中孤零零躺了枚染血的12.7毫米子弹，不是她的枪，那就是小男的枪。

这个计划敢这么大胆，用一个人的命去换他们的安全，策划者能是谁，还能有谁。

手术台上传来细微的呓语，明月对着那张惨白的俊脸忍不住重重捏了上去。

呓语变成虚弱的惨叫，但明月心底气得不行，又是拧着一顿捏。

明月“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为了救别人差点丢上自己的命吗，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我手抖了，要是没有一个安下我心的小护士在，你真的就没命了陆尔豪！”

明月喉头发苦发涩，眼泪啪嗒啪嗒滴在了陆尔豪面前的手术台上，她哭喊着要他醒过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从那声惨叫过后，陆尔豪呼吸变得极其微弱。

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而吻上他唇的明月感觉不对，顿时心慌得空白，多年学医她本能摸向颈动脉。

感应到那里正持续，有力的跳动着，像渴求生存一样，明月破涕为笑。

笨蛋。

藤田芳政知道人救回来之后，着重感谢了一下梁仲春，梁仲春摆着手不敢接受，心里默默认定了要抱紧这条把藤田课长救了的大腿。

劳工营的战俘逃出去了很多，但藤田芳政并不是很关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梁仲春隐瞒了被救出去的人员名单，打了个信息差。

陆尔豪这一休养生息直接赏了一整个春天景色，近五月份才回去特高课工作。

彼时皖南根据地，他们营救的战俘也早已伤愈，有选择二上战场，有选择遵从组织安排。

明公馆

收到消息的明镜心情大好，在房里自个叠着衣服，哼着小曲儿。

桂姨见状也笑，

桂姨“大小姐这两天心情都不错，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明镜“害，我啊就是瞎乐，瞧着这几个孩子越来越好，我就盼望着啊，能别再多生事端，就这么让我清净清净。”

明镜无奈一笑，把收好的衣服放进了衣橱。

桂姨恍然，假装口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拿鸡毛掸子清扫着房间喃喃自语。

桂姨“我还以为是明月小姐不把先生往家里带了呢。”

闻言明镜曲儿不哼了，笑也没了，转过身的桂姨看见她面无表情吓了一跳。

桂姨“大小姐，是我口误，我就是瞧着这三个月都不见陆先生，我我…我不说了，我这张嘴该打。”

明镜心情烦躁地打断她，坐在沙发上捋平膝盖的旗袍。

明镜“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桂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多嘴

桂姨“大小姐，明月小姐是不是跟陆先生闹别扭了，俩人…分了？”

明镜“分什么分，明月这丫头性子倔着呢，我也问过几次，她不肯透露一个字，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说着她就来气。

明镜“两个人神神秘秘，到底在搞什么，还要瞒着我。好像这个家里谁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桂姨讨好笑着哄她。

桂姨“大小姐哪里话，您是明家一家之主，弟弟妹妹们怎么敢欺瞒你啊。”

明镜却像是似有所感叹气。

明镜“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他们几个有秘密，还是相互知道的，就可着我一个人骗。”

桂姨“是吗…大小姐就不要心烦了，孩子们都长大了。”

桂姨微微眯起眼睛，是吗，那她可要探探了。

明镜“不过啊，最近明台还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跟我撒娇，让我成全了他跟小男。”

明镜“小男这孩子，我看过了，确实不错，为人单纯善良，重要的是我问过了，两个人情投意合，我打算就这几天给他们筹备一个隆重的订婚礼，省得这臭小子总跑来烦我。”

桂姨“大小姐宠着明台小少爷，小少爷知道肯定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