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同悲

  魔宫上空乌云蔽日，雷电轰鸣。

  魔神立于白骨祭坛前，三魔器与三魔首形成六角护法大阵，一股浓重的黑气萦绕他周身，邪骨从胸膛处一寸寸抽离，悬于祭坛上。

  一道白影斩破乌云，踏光而来。魔神想起他坐在熹微的小院中，冥夜于晨雾中转身的模样。

  再也见不到了。

  银光战戟所到之处，魔兵纷纷倒地。三魔首离开护法大阵，合力阻挠战神。可他毫不恋战，飞花流水一般将三魔重创引开。稷泽见时机已到，筑起时光牢笼将魔神与战神囚困其中，隔绝了一切魔众支援。

  “你来了。”魔神的声音无波无澜，金色面具隐藏了一切，他没有回头。

  “停下吧，一切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冥夜走近他，眼中是悲悯。

  “吾亿万年来的心愿是什么，你知道吗？”魔神抬眸望了望重新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世间悲苦不断，吾便不死不灭。吾早已厌倦了，要么让这世间重归混沌再无悲喜，要么你将吾杀死，吾也就自由了。”

  “我会应你的愿。你知道我会如何选。”

  “很好，小蛟龙，你没有让吾失望。可凭你一人之力，杀不了吾。”

  “我不行，但我们可以。”

  冥夜眼眸轻闭，再睁开时已是属于战神的正气肃然。长戟挣破黑重的魔气，往魔神心口袭去，魔神右手一挥，在咫尺间掐住冥夜脖颈将人凌空举起，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

  冥夜双手聚起神力缚住魔神周身，金光阵法瞬间结成，他没有犹豫，“开阵！”

  灵台之上，九神合力施法开启九星连珠。瞬间苍穹变色，日月倒悬。

  魔神淡然一笑，“死在你手上，也没什么不好。吾曾想让你一辈子陪在吾身边。”他用眼神细细描摹冥夜的轮廓，不一瞬星罚之力已然袭来，他掌心凝起一股强烈的灵流，往冥夜胸口打去，“可吾孤独惯了，不要你陪。你最好活得长长久久，为你的苍生太平，活着。”

  冥夜被灵流震离阵眼，他捂住胸口跪倒在地，那灵流又疼又暖，用魔息炼化的神力钻入他体内。他抬头看见紫雷之下，金色面具逐渐消融，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看似无悲无喜，可那双金瞳注视着他，写满了珍重与不舍。阵眼中风暴席卷一切，魔神的六臂金身碎成金光流沙漫天飞舞，魔躯也在随之消散。

  冥夜眼中泪水滑落，继而凄苦又得意地笑了，“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笨，会一次又一次被你骗吗？”

  他站起身来，双手凝诀，双生文尊应召而出，金色麒麟法相下，一双慈悲眼睁开。

  “你也该尝尝被人欺骗的滋味，就当……是我对你的惩罚。”

  魔神已濒临死界，只剩一缕虚空残魂，他无法动弹，只见那朱绦白袍的文尊化身面含微笑将他拥住，挡下了一道道接踵而至的紫雷。

  “不……”他心痛难当，却已陷入混沌，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