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衔花

  敛魔谷中没有四时，亦没有飞鸟鱼虫。晨昏昼夜不断变幻，但每一日又似乎与昨日没什么不同。一晃眼两人已在谷中度过了数月。

  冥夜半躺在院中手作的藤木卧椅中，静静地看着夜空。如若时间一直这般过下去，其实也无甚不好。

  自他入谷以来，那百年间作恶不断的魔众尽数消失于人世，魔神也销声匿迹，世间一片清平祥和。这些他从水镜中都能看到。

  水镜连接他与神域的灵力感应，虽不能通信，但他知道同袍亦一切安好。

  “倘若有变，可将一半神髓注入水镜中将结界开启，我与初凰当合力坍缩结界，将你与魔神困于其中。但此举之下你亦难逃，慎用之。”

  水镜中一段暗信，是稷泽传于他的。

  冥夜望了望端药走来的那人，仍是少年模样，眼神温和，嘴含笑意，似乎对这样的相处甘之如饴永不厌倦。

  也许魔神就真的只是太孤寂，如若有人能陪在他身边，给他带来喜悦和温暖，这世间的罪业、愁苦、对峙、死亡没准就能减少些。那他作为战神，何尝不是以另一种方式守护天下？

  这样想着，数月以来的踌躇和心结也慢慢打开了。

  “我已好全了，明日起便别再熬药了。”

  这段时间，他有意为难，出尽了各种奇怪的熬药要求，可那人居然毫无抱怨照单全收。虽然捉弄这可恶的骗子还挺有意思，可他自己也不得不惨遭其害，尝遍了这些宝贝神药的酸苦之味。更别提这些药的功效，虽说确实有助于神力补益，可也太猛烈些。

  他以药力需清净其身为由，拒绝魔神各种登堂入室的请求。可那药犹如火种，让人燥热难当……

  “听你的。”魔神在身旁坐下，伸手把他额侧发丝拨到耳后，“不烫了，起来喝吧。”

  “为何对我这么好？”饶是已经习惯，冥夜仍是不自觉地想确认。

  “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什么都行。”

  冥夜叹了口气，以壮士断腕之姿仰头将那药一饮而尽。身上瞬时如沸水滚烫，脸颊也染上潮红。

  魔神微凉的手触上他，“怎地脸这么烫。”

  冥夜用脸蹭蹭那手，凉意疏解了他的热，可心头更烫了。半晌，他搂住人，在耳边低语，“今夜月圆，正宜……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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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潮红未散，发乌如缎，衬得脸庞愈加洁白，犹如水中芙蓉映月。魔神贪恋他，像野兽衔着鲜花，把自己的爪牙全部隐藏，舍不得把花咬碎。他又是餍足又是不安，为自己的得到，又为自己的渴望。

  多想这样的日子可以千年万年地过下去，等到魔神被世人遗忘，等到神魔不再对立，他再告诉冥夜真相，到时即便他恼他恨他，这多年的相拥也足以留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