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豪赌

  冥夜在剧痛中昏迷过去，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简陋小屋，正是他初见少年时的地方。

  一切仿如昨日。却又沧海桑田。

  他胸口仍在作痛，除外逆鳞反噬，还有那些甜蜜、温暖、笑意、相拥，一幕幕像钉子一样扎在他心口。

  少年不知去处，再见他时，又该说些什么？问他是否是魔神？其实根本不必问，无论他承认与否，本命逆鳞又怎会认错？

  当日他怕少年再次被加害，在那逆鳞上打了龙族秘术，不仅少年自己无可察，就算是不幸被魔神找到，以魔神之力亦不可见。

  真是可笑！原来自己的宿敌，竟一直在身边，与他耳鬓厮磨，与他情真意切。他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是谎言！

  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少年的独特体质、稷泽的箴言，包括他在半梦半醒间瞧见的那双金瞳，他心中隐约知道，只是不肯相信。他细细回忆相识以来的这一切。仍然像沉浸在一个梦中，是真是幻，瞧不分明。

  ……

  “以身相许的事我会考虑的。”

  “因为你看起来快要冻死了。我不想辛苦救回的人这么白白死去。”

  “只是觉得魔神是个可怜虫。你平等地爱这世间苍生，可唯独不爱他。”

  “我就是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谁，是男是女，是战神还是凡人。我想与你在一起，一刻都不想分开。”

  “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能敬佩这位魔神演技炉火纯青，无可挑剔，他确实是手下败将，输得彻彻底底！

  但战神的责任仍在，他对自己被人骗身骗心的悲惨遭遇仅仅自怨自艾了片刻，便恢复理智，开始思考起问题和对策。

  他现在还摸不透魔神的想法，不能贸然撕破脸。不若先顺水推舟，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稷泽曾说少年是神魔大战的关键，他抚上额头，那里似乎还有稷泽一茶勺敲过的痛感，“真心可贵。”

  倘若魔神对他当真有几分真心，这场豪赌他也未必会输！

  上清灵台上，十一神齐聚。

  此次神域仓促出兵，本来诸神认为不妥，理当从长计议，但宙神稷泽安抚众人，“小冥夜自有他的计划。”宇神初凰亦表支持，“我相信冥夜。”

  冥夜临行前如是说，“此次若是能顺利诛杀魔神当然最好，若不顺，我会在魔域以真身拖住魔神。此一去或无归期，善后之事就拜托各位了。冥夜就此别过。”

  所以得知冥夜当真被魔神带走，并与魔神定下休战之约，众神也无法断定祸福，只能暂时收兵。

  众神正在商议对策，听得神域外魔音传来，“战神重伤，若想他活命，便把神域中最好的天材地宝全部交予吾。”竟是魔神他老人家亲自来了。

  稷泽先赶到神域大门，见魔神一人在銮驾上踱步，金色面具瞧不出表情。两人对视片刻，稷泽道，“想要天材地宝可以，但你需将此镜交予冥夜。你既以他为质，我们必须保证他性命无忧，方可与你休战。”

  “成交。”魔神根本不想多费唇舌，也懒得理那镜是何用途，他只知小蛟龙受伤倒在怀里，而他只想让他赶紧好起来。

  木神是个十二三岁的垂髻小童，她怀抱悉心养护多年的天材地宝，把牙一咬，满脸不舍地把心肝宝贝送到魔神手上。

  魔神将它们和水镜纳入囊中，好话歹话都没放一句，嗖一下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