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堪配

  成衣店老板是个舌灿莲花的中年妇人，虽上了年纪却打扮得粉嫩招展，见两位客人气度不凡，忙迎上来。

  “两位是第一次来小店吧？肯定是，不然长得这么俊我可是要一辈子都忘不了。”

  “店里都是最新款，我家的布料和裁缝都是顶好的，整个景京都找不到第二家。”

  “公子宽肩窄腰，面如脂玉，就是披麻袋都好看！”

  那妇人本就生了一双锐眼，来客是贫是富一眼便知。这位白衣公子模样俊美出尘，身上衣袍滚绣着银白蟠纹，低调中不失高贵，只是那领口低了些，在凛冽寒冬中露着雪白肌肤，令人很难挪开眼。

  那雪白中……似乎还有点红痕若隐若现。妇人定睛一看，认出了那是何物，又看黑衣少年那目光一刻不停地缠绕，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景京中男风虽不盛行，可妇人掌店多年什么没见过？她当即掏出镇店之宝——一件墨蓝连氅长袍，上面缀满星点宝石，每一颗都恰到好处，极尽贵色却毫不落俗，仿如深空中的璀璨繁星。

  “如若那位公子穿上，必定宛如天人。”她对着少年道。虽然本意是推销，可她确实没见过比白衣公子更能衬得上这件衣袍的。

  少年满意地点头，“确实不差。试试看？”

  冥夜笑着摇摇头，“买点朴素简单的就好。”

  他随意选了一件素白一件浅蓝，又给少年挑，看他一身玄衣未免过于阴沉，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便挑了一件荼白，一件天青。

  “我不穿白衣。”

  “为何？”

  少年说不上来，他长于黑暗，也习惯用黑色隐藏自己。白衣，白衣似乎只有光风霁月的战神才配穿得。

  “只是没穿过。”

  “那便试试。”

  冥夜拿出一副兄长的模样，为他拿主意。怕他穿不习惯，又加了一件浅墨。

  两人选好款式，准备换上样衣，以便裁缝量体修衣。

  冥夜站在那落地铜镜前，赫然发现自己胸前那深深浅浅的红印。

  “这是……”他用手抚上那红痕，又像被灼似的缩回手，似乎明白少年为何要拉他来成衣店。

  还有那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

  “好了吗？”少年声音隔帘响起。

  冥夜慌忙把样衣披上，拢紧衣襟。

  “今日不巧，裁缝外出了。不如两位互相量量，我来记下。”妇人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这白衣公子，旁人碰不得。

  被少年环抱住腰身时，冥夜不自觉念起了清心口诀。少年看他一副大义凛然昂首赴死的模样，玩心更甚，在那纤细的腰身处捏了一把。

  冥夜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别闹。”

  一旁的妇人瞧着他俩这你侬我侬的模样，不觉也颧骨升天。买卖成不成不要紧，今日这一对养眼的小情人也够她享受一天的了。

  好不容易量完，两人都出了一身薄汗。

  成衣改好还得等数日，两人又各要了一身大氅披上，出门离开。

  妇人今日一早就迎来了贵客，心中欢喜，想着能闭门谢客躲懒一日，又见那少年折回来。

  “那件墨蓝长袍我要了，按内子身量改好，过几日我来取，这是定金。”少年把一朵仙蓬花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妇人是个做买卖的，自然认得那物件，即刻欢天喜地地在店门挂上“今日休沐”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