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刻骨

　　苏屹兆在病房外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坐了许久，他忽然很想肖洵，想抱他，想亲他，想他在自己身边，很想很想……

　　这时沉寂已久的手机振动起来，苏屹兆恍惚了一瞬接起电话。

　　“幺儿……你还好吧？”那头苏宁翔沉默了很久，终于出声。

　　苏屹兆干笑两声，语气如常道：“我能有什么不好，住院的又不是我。”

　　“是吗……你心软了——”苏宁翔还想说你能别总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说话吗？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屹兆打断道：“我没有！”

　　“哥，你帮帮我……”苏屹兆说话不自觉带上了点无助的哭腔，他不想这样，他是喜欢肖洵的，是想过一辈子的喜欢。

　　苏宁翔：“……”

　　苏宁翔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把电话挂断的了，他们聊了有半个小时，苏宁翔不怎么讲话，听着苏屹兆像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不禁鼻头一酸，眼前模糊一片。

　　十七岁的小孩哪懂什么“演戏”，只不过是真情实感而已。

　　苏屹兆在陪护椅上度过一夜，第二天天光还未大亮时就醒了，眼睛还有些涩痛，估计肿了，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件军绿色的毯子。

他起身，轻声走进病房，由于床位紧缺，骆阿姨直接在病房内打了地铺，听到声响立刻挣扎着坐起来，苏屹兆熟练地帮骆予掖了掖被角，示意骆阿姨再睡会，就转身出了病房。

　　苏屹兆正在医院外的混沌摊排队，又有电话打过来，苏屹兆看了眼备注，……孙嘉喆？

　　苏屹兆接起电话直言道：“有事？”

　　“你跟洵哥待在一起吧？我联系不上他了，他手机关机……”孙嘉喆快速道。

　　“我没跟他……”苏屹兆猛地顿住，心头涌上一股不详预感：“他在哪？”

　　“他昨晚去找你了啊——你没见到他？”孙嘉喆不明所以，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接着说：“他不是要让你去车站接他？”

　　嘟—嘟—嘟——

　　苏屹兆挂断电话后，顾不上刚打包好的混沌，转头跑到路边拦了辆车。

　　“车站，谢谢师傅！”苏屹兆边说边拨打肖洵的电话，洵哥快接电话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对不起，您——”

　　冰冷的机械女声，冷静地重复着程序化的语句，苏屹兆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嗓子才好受些。

　　外头喇叭“嘀嘀”无声地闹着，前面黑压压一片，苏屹兆知道是堵车了。

　　或许是看苏屹兆很着急，司机师傅解释道：“早高峰，上班，上学，再加上高考禁鸣喇叭，十来分钟就好了。”

　　“要去接人？这么早的车？”师傅多问了几句。

　　“嗯，接男朋友。”苏屹兆应道。不过他不是今早的车，那傻子估计在车站等了一晚上，苏屹兆顿了顿没把话讲完。

　　师傅回头看了一眼苏屹兆，笑着点点头道：“男朋友好啊，男朋友好——”

　　苏屹兆说：“是啊，他很好。”

　　抵达目的地已经是四十五分钟后了。

　　苏屹兆觉得跑三千米都没这么累，他在出站口找了个遍，终于在扶梯旁的石柱上看到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男生身着利落的深蓝色短袖，黑色短裤，正盘腿靠着石柱休息，由于同一个睡姿维持久了，衣服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褶皱。

　　苏屹兆走近看着他，眼眶控制不住地又红了。

　　男生可能感受到光线的变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苏屹兆蹲下，凑上去在肖洵唇上落下一吻，浮光掠影般一触即分。

　　男生不安分地动了动，又往里蜷缩了一点，苏屹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片刻后男生终于睁开眼。

　　肖洵醒后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又是梦？

　　“洵哥……累吗？”苏屹兆开口道。

　　可是他会说话，之前的不会，还一碰就散了，我这次不碰到他，他就会多待一会吧……肖洵心想。

　　于是肖洵没回话，苏屹兆想伸手拉他，男生下意识一躲，嘴里嘟囔着：“别碰……碰了他……就……不见……了……不见了……”

　　苏屹兆觉得心脏被撕扯得生疼，五脏六腑血肉模糊。

　　他主动拉住肖洵的手，男生的手冰冷得让苏屹兆指尖一颤。

　　“洵哥……”苏屹兆哽咽道。

　　苏屹兆不由分说地再次吻了上去，细细地在他唇上辗转着，很久，这个吻是甜的，却又带着泪水的苦涩。

　　苏屹兆想说——

　　不是梦，是真的，可以碰的，我不会走。

　　他还想说——

　　男朋友来接你了，对不起，来晚了。

　　原来眼泪是这样的滋味，和相思一样，让人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