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楚楚！”

　　我们回头一看，是钟适。

　　钟适抱着那个女人，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肩：“没事了，没事了，不在山里。”

　　女人似乎静下来了，揽着钟适的脖子，惊魂未定似的颤抖。

　　“嗯，没事了，没事了。”钟适轻抚她的后背，抬头看了看我们，说：“这是我老婆，叫凌楚。她是个画家，你们看的那幅画，就是她画的。我们结婚后，先是有了一个女儿。我们女儿十五岁的时候，去了那——”

　　他指指后山。

　　“她跟几个朋友去那里玩，被东西害了。”

　　“东西？”我问。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有人说是熊，有人说是狼。村里老人说是脏东西。我们家晴儿，才十五岁，全村这么多人，就她一个被害了。晴儿一天没回家，我老婆是第一个去找她的。她去那里的时候，还碰见晴儿那些朋友们，她们正在玩捉迷藏，就没找到藏起来的晴儿。我老婆自己进深山找，我报了警，跟着去深山找她们，我们找了两天，最后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我老婆。她衣服上全是泥和血，可她身上都是小伤口，我们不知道血是谁的。我们没有找到我女儿，我们在找到我老婆时，她怀里还抱着我女儿的背包。从此以后，我老婆就疯了。”

　　“你们为什么让未成年的孩子去没开发、没安全设施的森林里去？”赵锦官很生气。

　　我也觉得这样的父母不称职。

　　“她们从来只在森林边缘玩啊，山脚有清泉，四周有野花蘑菇，那里凉快，村里的姑娘小子都在那里玩。晴儿这么听话，这么可能跑了深山老林里去？”

　　“这么说，你们连你女儿尸骨都没看见？”

　　“嗯，没有晴儿，我们只有义儿一个儿子了。义儿天天问他姐姐到哪里去了，我们不忍心，只能骗他说他姐姐去城里上学去了。”

　　“钟晴，钟义。你们倒是会取名字。”

　　“我的愿望是努力赚钱，把我老婆治好。”

　　“你倒是挺爱你老婆的，我今天吃的鸡少了一条腿，是不是你偷着给你老婆吃了？”我打趣。

　　“不可能，我老婆不爱吃鸡。”

钟适抱着他老婆走了，我们留在田里看花。

　　六个大男人并排坐着，像极了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

　　楚竞君很没有道德地揪小野花，老了的蒲公英、粉紫色不知名的小野花、细长的野草被他束成一束在手里把玩。

　　李劲竹很有正义感地阻止他：“为什么要破坏草地？为什么要破坏植被？你不知道要保护环境、保护植被吗？绿色植物可以涵养水源、绿化环境、维持碳——氧平衡，它们可以进行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它们还能进行蒸腾作用，提高大气湿度，增加降水……”

　　楚竞君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初中生物学的不错啊。”

　　“我中考的时候地生满分，你以为我为什么大学学古生物。”李劲竹很骄傲。

　　楚竞君似乎很羞愧，拿了个瓦片儿挖了个坑，把摘的花儿草儿很郑重地放了里面，又用土埋了起来。

　　周袭斜眼看他：“学黛玉葬花？”

　　楚竞君顺他话茬：“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宋小故已经整整四十七分钟没说话了——因为水土不服。他点点头：“没想到楚竞君还有一副贾宝玉的心肠。”

　　我们几个大笑。我说：“这是竞哥哥，姑苏大家出的仙君。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嘘！”官哥忽然比出小声动作。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硬生生在白天感到身上彻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