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茗的声音很平静,但若是仔细去听,就会发现他的声线隐隐发抖,那是压抑到极至的悲痛。
真可怜,像条疯狗。沈染心想。
他侥幸存活,癫沛流离了一年,他才明白他是男儿身,随后晁家的人找到了他,告诉了他真相。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得知他是男子时的惊喜。
可从无人在意他该如何面对这十七年的弥天大谎。
有人用手很轻地拍了拍晁茗的头,他抬头,对方那曜黑的眸子依旧平淡无波,但做出的举动却暖人至极。
曾几何时,他的母妃也是如此对他。
晁茗鼻尖一酸,突然抱住了沈染,将头埋在他的臂弯。
沈染双眸猛地睁开,这可是他唯一的衣服,鼻涕眼泪很脏的!他抬头正要推开他时,晁茗先一步退开了。
神情已恢复之前的不近人情,若不是眼眶还有些红,真要让人觉得那是一场错觉。
“所以,姑娘到底何为喜?”
在听取了如此大的前朝秘闻,沈染竟还是不忘初心,真不知是否该笑他天真。
晁茗半眯着眼,仔细打量对方,沈染看似冰冷高洁,目下无尘,在眼底却是不谙世事的纯真。
他今夜将这些事说与沈染,不过就是在心中憋了许久,想一吐为快,他不惧对方利用这些事做什么,因为沈染看起来就很蠢。
与机关算尽的自己不是一路人。
不过,这世上竟真有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在他心里竟比不上他刚才的投怀送抱。
他冷“哼”一声。
“喜?喜便是将这齐朝覆灭,将那狗皇帝手仞。”晁茗不带一丝迟疑地决然道。
等了好一会儿,沈染都没出声,晁茗忍不住偷偷看他,便见他正悠然自得地吃着甜品,眼神认真,一副深沉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这里的糕点比楼下的好吃。
但他再不谙世事,也明白这时候最好别这么说,对方袖口下的匕首可从不辜负信任。
于是他道:“对于一穷二白之人,财富便是他的喜,对于家财万贯之人来说,权力便是他的喜,对于疾病缠身之人来说,健康便是他的喜。”想着随意糊弄过去。
晁茗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这么简单的道理,也值得想?
他见沈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像是要离去,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于公子来说,何为喜?”
沈染行礼的动作一顿。
皎洁月光洒满窗,桃花漫舞落满地,琴声入耳伴入眠。
“若能有一琴声伴入眠,便是喜。”
“何曲?”
“忘了。”
晁茗不语,只看着沈染。
这是想感谢自己?沈染不太确定的想,突然想到那八盘桂花糕,心念一转,“若能将我今日茶水钱抹去,便以足喜。”
说完便推门而出。在下一瞬,琴声响起。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楼下众人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去,琴声未停,缠绵悱恻。
他想起来了,师傅弹的便是这首是《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