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斧出世（一一九）

太初诸上神与鬼炁魔王的争斗太过久远，就连左航的父亲也未必全然知晓，左航就更不熟悉了。

左航只是依照情势推测，天帝一系列反常举动，大抵由神界近来的变动引起，那反下神域的战神冥夜，定然对钦原一族有所图。

左航虽与身为妖首的父亲不睦，但到底未与族中人结仇，哪怕众人对他皆有误解，左航只当他们受到蒙蔽，并不发自本心。

若是能提醒妖首留意，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所防备，尽可能护族人周全，左航还是不吝言辞的。

左航「父亲就如此信任那个左山？我瞧着他以黑纱掩面，想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父亲就不曾怀疑？」

左航「这些日子我虽在病中，但对外界的风波也略知一二，父亲当然比我了解得更加透彻，就没有揣摩出些什么？」

以那妖首的阅历心性，即使认定左山的身份，垂涎唾手可得的荣耀，也不会武断地交付信任。

想来那人定是许给了妖首更大的利益，才换取了他不遗余力的支持。

按现在的局面，那妖首已与神界沆瀣一气，左航不需要表现得太过聪明，只需隐晦表达自己的意图，抛出话头，就看那妖首接下与否了。

妖首闻言后退半步，眼中的精明之色转瞬即逝，有意对左航的话充耳不闻。

钦原首领「外界风波纵然甚嚣尘上，倒也不会波及小小钦原一族，自神界初兴，我族便遵循避世偏安的策略。」

钦原首领「你既已返回族中，便不必心系外界之事，族中事务我都会交给左山打理，你趁此机会，好好修炼，冲蓄修为才是紧要。」

左航听到妖首提起修为之事，面上有倏尔外显的心虚。

左航「你知道了？是何时发觉的？」

先前跟随邓佳鑫前往雪巅，左航一直留心，并未与妖首直接接触，就是想隐瞒修为散去之事，以免将自身的药瓮体质暴露出去。

可如今听妖首的言外之意，他已然知晓自己散去修为一事，至于妖首是否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便不得而知了。

那妖首淡然一笑，视线中染上一丝看不透的情绪。

钦原首领「你返回雪巅的当日，我便一眼发觉，且不说你捂得严严实实，着装怪异，单凭你身上的气息，就已经露出了破绽。」

妖首小心观察左航的反应，语气也逐渐变得和软。

钦原首领「无论你再怎么厌恶我，你身上始终流淌着一半属于我的血脉。」

钦原首领「你体质特殊，我也不是头一日知晓，你自以为瞒得滴水不漏，殊不知根本是白费力气罢了。」

左航瞬间有种被愚弄的羞耻，心内情绪从惊愕转化为愤怒。

左航「可惜我自己不能选择，否则我真想将你的污浊血液，从身上剔除。」

左航「自我化形以来，你何曾对我有过半分仁慈？在你看来，我不过是用来讨好神界的工具，你对我不过是呼之唤之，极尽利用罢了。」

左航「现在，你凭空多了个百年未见，却背负满身荣耀的儿子，你自然急着去讨好他。」

左航「而我只是一个修为散尽，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弃子罢了。」

妖首见左航心结难解，心中也有不忍，这么多年，他确实待这个儿子过于苛刻，然而只有妖首自己清楚，这么做，反倒是为了保全左航。

妖首两子中已有一子被神界夺去，他无力对抗，便只能想方设法将左航留在身边。

妖首自幼便将左航带入声色场合，也未曾指导他的修炼，有意将左航培养的“华而不实”，以免再步左山的后尘。

然而，天命却与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左航自幼便显现出异于常人的体质，不仅仅是因他的药瓮之身，更是因为他是族中血脉命定的传人。

这也注定了，挑起钦原一族存续重担的，必得是左航才行。

他与邓佳鑫结成神侣，暴露了自己的药瓮之身，妖首因此才对邓佳鑫十分介怀。

又因邓佳鑫身份特殊，到底是神界之人，妖首同样害怕他对左航有所图谋，毕竟左航的血脉，是唯一可以将磐渊中蛰伏的力量运用到极致的人。

左航哪知妖首的心思，只是一味固执地认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身边的人极尽利用，无比自私。

眼看左航还要说些什么，妖首却突然神色紧张，抬手掩了左航的嘴。

钦原妖首「嘘.....大泽内的虫鸣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