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斧出世（三十二）

天帝为左航与邓佳鑫二人赐了字，又命神使传令于殿外，将邓佳鑫编成《九州水文志》之事，与他在金苑前执剑冲撞相提并论，因此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左航与邓佳鑫辞谢天帝，将一券一剑留在金苑正殿之中，一人捧了一张纸卷，恭敬退出了仙宫。

二人送完贺礼，也向天帝表明了心意，便无需再归入金苑前的诸神列次，而是按神使指引，去往金苑仙宫旁的偏殿稍作休息。

二人一前一后，邓佳鑫的心情还未从方才的场合中缓和下来，走得仍旧拘谨，而左航早就习惯了这寿辰礼仪，倒是一身轻松，因而走得略快些。

转过殿宇的一角，二人走过一条幽静的穿廊，廊檐上有枝桠垂落，也不知是什么树木，在昆仑山风的吹拂下簌簌作响。

邓佳鑫见周围满目都是青翠，恰如初见左航的那天，只是鼻间少了些许花香，身上少了些醉意。

离了金苑仙宫，左航步伐随意，偶尔蹦跳两下，口中还哼着邓佳鑫教他的下界歌谣。

左航『这场寿宴总算是对付过去了，也不枉我精心安排许久！父亲若是近来再安排我旁的差事，我可是要撂挑子不干了！』

左航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已经计划与邓佳鑫回到水府，关起门来睡个七天七夜，任谁叫也不起。

想到接下来要被邓佳鑫“伺候”着过日子，左航美得不行，光是遐想之时就忍不住“嘿嘿”乐了起来。

左航一边笑，一边回身，仿佛喝醉了一般，步子也不稳，冲邓佳鑫挥了挥手。

左航「邓佳鑫！这里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与其回到席间，看那些陌生神祇的脸色，不如我们偷偷溜了，可好？」

左航的心情感染了一直拘谨的邓佳鑫，看到左航的笑颜，他才觉得这些时日里，始终萦绕在心头的事总总算了结了。

对于左航的提议，邓佳鑫自然只有赞同没有反对，看到邓佳鑫微微颔首，左航乐呵呵迈开步子，想要去拉邓佳鑫的手。

邓佳鑫的动作比左航还快，只见他快走几步，将左航拥进怀里，鼻息热气尽数洒在左航的脖颈之间。

邓佳鑫搂得很紧，左航裹在他宽大的朝服之中，发出的声音也闷声闷气的。

左航「邓佳鑫，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抱我这么紧？」

邓佳鑫沉默半晌，心中挣扎许久，最后还是向左航说了实话，他语气温和，在左航耳畔缓缓开口。

邓佳鑫「小航，我有些后悔。」

左航皱了皱眉，奋力挣开邓佳鑫的双臂，抬头看着他满是惋惜的神色，有些不解地问道。

左航「后悔？从何说起呢？」

邓佳鑫伸手理了理左航额前凌乱的发，他的言语之间皆是诚恳，双眸别有情致。

邓佳鑫「小航，你知道吗，刚才我差一点就开口，去向天帝讨一个封赏。」

左航以为邓佳鑫因为今日的结果而有些懊恼，连忙捉住他的手指，压低了声音，向邓佳鑫解释。

左航「天帝的心思，我纵然无法全部知晓，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左航「天帝如今最在意的，便是在神界栽培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他既然有意提拔你，但一定不想做得太过明显。」

左航「这场寿宴，绝对不是你受封神位的绝佳时机，此次你编纂《九州水文志》的功绩不会埋没，你只需韬光养晦，以待来日便可。」

邓佳鑫见怀中之人有所误会，叹了口气，又将左航搂得紧了些，轻轻地摇了摇头。

邓佳鑫「我想要的封赏，从来就不是什么神位，即使身居神界最低点，做一个微末的水部神祇，我也毫不在意。」

邓佳鑫「如今我想要的，只有那么一个人，有了他在身边，我便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左航犹豫良久，不知该怎样开口，才能减轻对邓佳鑫的伤害。

他何尝不知邓佳鑫话中所指，只不过左航位居钦原族的少主，是未来领导钦原妖族的人，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必然会卷入神界势力的纷争。

左航的身份特殊，若邓佳鑫真的开口，向天帝讨要他，以那位帝君的心思，必会认为邓佳鑫另有所图。

如此一来，不仅邓佳鑫在神界的升迁之路受阻，他们二人之间，更会生出重重阻力，到头来恐怕不得善果。

邓佳鑫见左航半晌没有说话，又低头见他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便淡然一笑，在左航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邓佳鑫「小航，我知道，你有你的为难。」

邓佳鑫「我也清楚，现在的确还不是时候，你信我，等到有一天，我一定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不必任何人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