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坐在冰冷的硬石面上,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全身被捆仙索绑着,四肢有些发麻。
沈清秋用力甩了甩有些晕的头,一点点理着发生的事。
先是金兰城的事,从上一世冰河的反应看,一定不是冰河做的,今生……沈清秋也相信不是冰河做的。
可至于李锦程和秋海棠,沈清秋却没那个自信了。
无尽深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清秋清晰地感觉到,现在的冰河比之上一世大有不同,上一世冰河怨他也爱他,可现在冰河确确实实是恨他也厌恶他。
沈清秋出神地想着,石台四周的水幕忽然升了起来,沈清秋还以为是小宫主来了,不想,见到的是一袭黑衣的洛冰河。
“师尊——”
洛冰河似笑非笑,语气中说不出的冰冷与嘲讽。
不是,不是了……
沈清秋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现在的洛冰河不是清静峰对他满心敬慕的弟子,也不是上一世心中尽是哀怨的冰河。
“师尊,怎么不说话啊?见到弟子很意外吗?哈哈哈哈!师尊昔日铁石心肠,将弟子打入无尽深渊,没想到弟子还能回来吧!哈哈哈!”
沈清秋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洛冰河。
“……我什么时候将你打落无尽深渊了?”
难道冰河非要这样污蔑他吗?!
洛冰河歪了歪头,新奇地看向沈清秋。
“你不认?”
“没做过的事,如何认!”
没做过!沈清秋简简单单三个字就想抹去自己在无尽深渊的日夜煎熬吗!伪君子!
“沈清秋,我一直知道你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不过还算阴狠得光明正大,现在脸皮愈发厚了,敢做不敢当,难不成在清静峰上对我日日折磨你全不认了!”
沈清秋既心痛又委屈,自洛冰河入清静峰以来,自己无一日对他不好,事事为他操持。他在无尽深渊的时候,自己那般心疼他,各种丹药法器备得齐全,怎么就待他阴狠,日日折磨了?
沈清秋余光瞥到洛冰河的腰间,正悬着一块玉佩。沈清秋一眼就认出这是洛冰河十岁的时候自己送他的生辰礼,既然这样厌自己,还留着这块玉做什么!
“洛冰河!清静峰上,我待你如何,苍穹山无人不知,你现在竟讲这种话。你这般厌我了,又为什么要佩……”
沈清秋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冰河死死掐住了脖子,将沈清秋提到半空。沈清秋被捆仙索缚住,连挣扎也不能,双脚无力地蹬了两下。
“沈清秋,你该不会真的把宁师姐说的当真了吧?好师尊?你也配!”
洛冰河欣赏着沈清秋因为喘不上气而扭曲的脸,心中一阵快意。眼瞧沈清秋快晕过去了,洛冰河才松了手,任由沈清秋重重摔到地上。
沈清秋胸膛不断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
“沈清秋,拜师时滚烫的茶,无缘无故的责罚,假心法,对战天锤……桩桩件件,都会从你身上十倍讨回。”
怎么……怎么会?冰河是想起前世了?不,不对,这是……狂傲原剧情!冰河现在的记忆出了差错。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冰河想起来,不然这样错下去,冰河做了这些有违意愿的事,日后该怎么办!
“冰河,冰河你……”
“闭嘴!”
洛冰河怒斥一声,抓住沈清秋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你不配这么叫我!听着真恶心!”
沈清秋忍着头皮的疼痛,对洛冰河说:“冰河,我与你记忆中的沈清秋不同,其他的事也不是你记忆中那般!”
洛冰河手略松了松,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的确,沈清秋对外名声尤其的好,在此之前,没什么残害弟子的传言,而且据宁师姐所说,沈清秋在魔族入侵苍穹山时为护自己受了重伤,宁师姐没必要用如此易被戳穿的话骗自己。
“你记忆中是不是你柳师叔已死,可你看如今他……嗯!”
洛冰河本来虽不大信沈清秋的话,但确有疑虑,可一听柳清歌的事,又翻了脸,抓着沈清秋的头发,将沈清秋的脑袋重重砸到石面上。
沈清秋以为洛冰河是在无尽深渊出了意外,以致冰哥的记忆侵占了洛冰河的思想。可沈清秋不知道,洛冰河的记忆是由冰哥进行篡改,冰哥看过洛冰河的记忆,自然会对其中与此间不合的地方进行修改,就比如,柳清歌之死。
沈清秋头上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血流下来,弄得沈清秋半张脸都是血迹。沈清秋身体本就不好,哪里受得住这样折腾,当即呕出一大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洛冰河看着趴在地上的沈清秋,或许他的记忆的确有问题,可沈清秋的话也不可信,他竟然被沈清秋迷惑,忘了沈清秋在外甚会伪装。记忆之事,他自会调查,可沈清秋的话,他半个字也不会信!
洛冰河将沈清秋翻进来,捏开沈清秋的嘴,将自己的血灌了进去,然后开始催动。
“沈清秋,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啊……嗯……”
沈清秋痛苦地呻吟,刚晕过去,又被活活痛醒。
全身的血管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地疼,五脏六腑像被寸寸碾碎。
眼看沈清秋快要晕过去,洛冰河就放松了控制,待沈清秋略喘口气,痛楚又卷土重来。这样反反复复折磨了沈清秋几回,洛冰河才暂时失了兴趣。
要出水牢的时候,洛冰河回头看了一眼沈清秋。
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师缚着捆仙索,满身狼狈地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尽是冷汗和血迹。见沈清秋一副凄惨模样,洛冰河本以为自己会觉得爽快,却不防心下狠狠一悸,对这样的沈清秋涌起不可抑制的疼惜。
这样反常的情绪让洛冰河不安,离开的背影有几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