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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唧唧

陈情令:失忆后我和白月光be了

拆忘羡 亡妻回忆录 不喜绕道 自行避雷

大长篇 1w➕

  ——番外(其一)

 ———

   0.

  

  “蓝湛。”

  

  白皙虎口紧攥瓶身,刚刚灌下去的酒水灼烧腹腔,借着微醺的酒劲,我大大咧咧的往他捏着的那一盏小小的琼杯一撞。

  

  两物相抵,发出轻微的清脆声。

  

  我说:“这一杯,我敬你。”

  

     他没回答,垂着眼帘看向别处,也没强撑着给我面子,他大抵是不愿意搭理我的,甚至想杀了我。我毫不在意,盯着不远处仰头喝下一口酒。

  

  “敬我什么?”

  

  擦了一把嘴角淌下的酒渍,我嗤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01.

  

  “你就不后悔吗?”

  

  “一点点,都没有?”

  

  

  蓝忘机瞥眸冷冷看我时,我喉管灌下去的酒液突然火辣辣的疼,像一团火烧到心腔,我伸手去揉太阳穴,疼到窒息。

  

  “我才不要喜欢上别人,至少不要太喜欢。”

  

  “人太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往自己脖子上套根绳吗?”

  

  姩姩那时候才十岁出头,柔软的黑发还梳着稚气未脱的双髫,思索几下,认同的点点了头。

  

  她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在我面前点了点,笑了。

  

  “话本子里说,太喜欢一个人,会变得不像自己的。”

  

  过往十多年,我总安慰自己缘分就是个烂东西,没有缘分,注定是强求不来的,大不了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人生就短短数载,过得舒心最重要。

  

  我自认为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说了算,从来就没有别人做主的道理。

  

  多过几年,总会忘的。

  

  江澄讥道:“也是,毕竟在你夷陵老祖这里,谁不是过客?谁有你放得下?”

  

  他持着酒杯,眸中半分紧张和打量,还包含着一针见血的怜悯。没来头让我滞了滞,思索半天,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笑了。

  

  我道:“你知道就好。”

  

  我又道:“自己的心,哪有旁人做主的份。江澄,你得学着点。”

  

  

  03.

  

  现在回想起来,江澄那时,应当也是相信过我的。

  

  他也为我欢喜过,认为我真的就这样好了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整天郁郁寡欢,死气沉沉,戾气重的如何也挥之不去,我终于愿意和人好好说话,也愿意好好过日子。

  

  他应该也与师姐说过,带着那几天,师姐望向我的眉目中都少了几分紧张。

  

  江澄曾冷不丁的问我:“真放下了?”

  

  我“嗯”了一声,道:“真放下了。”

  

  想那时,江澄心里也是偷偷舒了一口气的。

  

  只不过后来,我实在让他太失望了。

  

  江澄道:“谁的小孩?拿开。”

  

  阿苑喜欢谁,便有抱着他腿不放的毛病,可爱的很。我在一旁见江澄拧眉臭脸,正乐的不可开支,又唯恐阿苑被吓得哇哇大哭,连忙哎哟一声,把他抱了过来。

  

  “你不要这样凶嘛,会吓着孩子的。”

  

  江澄:“…这是谁的孩子?”

  

  我笑着道:“自然是我的。”

  

  “……”江澄怀疑的眼神在我们两左右打转,被噎的脸色一黑:“孩子他娘呢?”

  

  我回道:“自然还是我。”

  

  “……”江澄彻底无话可说,我却开怀大笑起来,挑了挑眉,轻松道:“逗你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生?”

  

  “我倒是希望,我能有一个孩子。”

  

  我声音放轻下来,下意识揉了揉阿苑的小脑袋。对方立刻张开双臂对我笑,被我一把抱起来,交给旁边颤颤巍巍的外婆。江澄冷眼旁观,声音竟也不由自主的轻了一些:“你想的美。”

  

  我瞥他一眼,负手走在前面:“我异想天开,我白日做梦。”

  

  江澄意外的没再答话,而是跟着我沉默的走进伏魔洞。没理头的跟我坐下来喝了一杯寡淡的茶,突然指着门口道:“那是什么花?你在这鬼地方种花?”

  

  “没眼光,那是茉莉花。”

  

  细小的绿苗在那一小块湿润的土壤上扎着赢弱的根,斜斜的开出细小的花梗,是这残破的土地上唯一的洁净。江澄盯着看了一会,问道:“种在洞口干吗?本来就不好养。”

  

  “你怎么想着养花了?”

  

  “培养爱好,不行吗?”我随口道,“这花娇气,每天起床都要给它待弄。我一睁眼就能看见它,心里也开心,吹笛子都有劲多了。江澄,这你就不懂了吧?”

  

  江澄:“…我不懂…?”

  

  他默了默,咬牙切齿的闭了闭眼,开口转了一个很生硬的话题:“我饿了。”

  

  “这里哪有什么山珍海味给你吃,你自己去那里翻翻。喏,那一堆东西里面,看看有没有能吃的。”我摆摆手。

  

  那张石床上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堆东西,江澄居然真的听话的去找了。他沉默的翻找一会,突然用手捏起了一支东西,平静道:“这是什么?”

  

  花丝金簪打着细珠,在光影的照射下一小点一小点闪闪发光,却粗糙多了。我盯着看了一会,笑道:“随便买的。”

  

  “上次带着阿苑赶集,看它好看,又正好有钱,就买了。”

  

  江澄无甚感情的“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找起来。

  

  “这又是什么?你个大男人擦什么粉?”

  

  “我闻着香,不行吗?”

  

  江澄道:“你买这么多首饰堆这里干吗,你要戴吗?”

  

  “买着玩玩……”

  

  话音未落,江澄突然伸手,猛地在我脖颈上抓下一个东西,面无表情:“那这个呢?这个也是戴着玩玩吗?”

  

  他厉声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顿时道:“还给我!”

  

  那块红玉的光泽已经黯淡下来,似乎随着它主人的流逝也慢慢迸出裂痕。我眼神一滞,勃然大怒:“江澄,你发什么神经?”随即仓皇的伸手去夺,咬牙重复道:“你还给我!”

  

  江澄冷笑:“有意思吗?”

  

  江澄怒道:“早知道你会如此,我当时就该让她死个干净!”

  

  见他死死捏着那块红玉,竟有把它捏成齑粉之意。我吊滞片刻,心下一颤:“我倒是想问,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江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欲有些六神无主:“你给我…你快还给我!”

  

  我伸手去夺,江澄又是冷笑两声,随即他面无表情,松开了手。

  

  “我胡说八道,”江澄冷冷道,“你看你如今,还有一点点人样吗?”

  

  “你不是说你放下了吗?不是天地之间你最潇洒自如吗?我曾经真的信过你,可是我错了。这个东西,就那么重要?”

  

  顷刻间,红玉在我的眼前,四分五裂。

  

  

  04.

  

  在我种植花苗时,温情曾经来帮过我。

  

  说是帮也不完全。她站在一旁看着我挖开土地,一脸的欲言又止,一副想帮又堪堪忍住的纠结样。

  

  我忙碌着,头也不抬:“你想说什么?还是要帮我?那便别站着了。”

  

  温情想了想,道:“这山上,花不好养。”

  

  “茉莉花娇贵,更不好养。”她又憋一句,“你为什么要养花?”

  

  我利落的一脚把铲子踹进泥里,顿了顿:“想养就养,没有理由。”

  

  “……”气氛沉默了一会,温情突然蹲下来,帮我一起拍埋泥土,叹了口气:“其实这是好事,不是吗?”

  

  “魏无羡,”她突然道,“这些天来,我很感谢你。所以有些事,有些话,我跟你说,并无恶意,你不要觉得我多事。可以吗?”

  

  她又叹口气:“……我只是,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下去。”

  

  “什么样?”

  

  我眉梢微扬,随便“嗯”了一声:“我觉得自己挺好的。我难道没有好好生活吗?”

  

  不知为何,温情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思考措持一般纠结。久到我都忍不住转头去看她。目光触及,却莫名一滞。

  

  温情瞳孔幽黑,正迟疑的看着我,柔软的唇紧紧抿着一条缝。她身着红衣,更衬皮肤雪白,眼眸空灵,熟悉的让我神经一跳,目光攸然下移。

  

  几乎恍惚。

  

  温情小心翼翼道:“我能,叫她的名字吗?”

  

  “……”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却呆立原地,慢慢吐出两个字:“什么?”

  

  “我能,叫温幼宜的名字吗?”

  

  05.

  

  “一开始你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我便迟迟没有与你说这些话,也不大敢。那时你三天两头心神不宁,还时常梦游。几次走到悬崖边,险些跌下去,我给你开了许多安神助眠的药,也没有任何效果…”

  温情犹豫着,伸出手来轻抚我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声音也放轻下来。

  

  “我竟不知道,你痛苦到要每日环抱一块冰冷的玉石,才能入睡。”

  

  “我知晓提起她的名字,就是对你的凌迟。我也知道,日日夜夜,每时每刻,你都想随她而去。”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流入我耳窍时,还带着些少女的鼻音,卡壳般的模糊起来。我缓慢的眨了眨眼,面前的脸渐渐扭曲,消退,蔓延,另一张少女苍白俏丽的脸浮现时,一只冰冷的手也轻柔的搭在我的侧脸上,让我枕在她的腿上。

  

  她的身形纤细柔软,穿着绣鞋的脚腕轻飘飘的落在半空,够不到地面。在偌大的石洞里,像一团幽影。

  

  她的手放在我的头顶上安抚,一下,又一下。沉默一会,我道:“你没死,对吗?”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慢慢道,“可是我不信。”

  

  她僵硬的看着我,终于点了点头。怔愣一会,我的眼眶蓦然淌下两行眼泪来,喃喃自语:“那这么看来,还是我更聪明一点。他们都在骗我。”

  

  她道:“你别哭。你要是再哭,我就不再理你了。”

  

  少女的手慢慢滑落下来,为我轻飘飘的拭去泪水,宛如冰冷的茉莉花瓣拂过。她的脸庞冷白,瞳孔幽黑,就像两颗无神的龙眼,半分情绪也无。我却连忙两三下擦干眼泪,凄声道:“好,好。我不再哭了,你别不理我。”

  

  我眼中含泪,强打笑容:“你别生气。都是羡哥不好,总惹你生气,让你伤心。你最爱美,我给你买了好多漂亮的簪子玩意,你喜欢吗?”

  

  她点了点头。

  

  我又道:“那今后,你别再不理我。你还愿意来看我吗?”

  

  我紧张的盯着她,她想了想,还是道:“我愿意。”

  

  “那其他的呢?”我哽咽着,“从今以后,我要是掉进陷阱,你还愿意来救我吗?”

  她依旧道:“我愿意。”

  

  “那…那,你还愿意跟我一起练剑,一起逛灯会,一起放河灯吗?”

  

  “我愿意。”

  

  “那你之前说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不分开,这些话,还作数吗?”

  

  “……”

  

  我几乎快泣不成声,她的目光在我眼泪上停滞,又很快缓慢移开。我嘴唇翁动,一瞬间惶恐起来:“…你别走。”

  

  “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少女冰冷的手指轻轻的的抹去我眼角的泪水,像无数次重复这个动作一般,我却几乎快窒息过去。那张熟悉的脸微抿唇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她道:“我要走了。”

  

  “我恨你。”她又慢慢道,“一辈子。”

  

  “……我知道你与三小姐情深意重,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本来以为你会是最明白的。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那都过去了,人得往前看…你闹也闹了,金光瑶那事确实做的畜生,让人死无全尸。我都恨不得跟他拼命。可是这么久,你不要,太过自责了。”

  

  “要是你想通了,这个清明,我们去给三小姐上香和……”

  

  我突然道:“什么?”

  

  温情的话嘎然而止,皱着眉看着我。我盯着她,把那个词在嘴里吞吐几遍,才能云淡风轻道:“她这叫什么?死无全尸?”

  

  温情眼眶蓦然红了一圈。

  

  我重复道:“死无全尸?”

  

  “……”

  

  “你说错了,我不是想和他拼命。”我继续道:“我是想杀了他。我要像杀了温晁一样把他千刀万剐。我要把他的尸体炼入血池,让他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只能供我趋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魂魄被野鬼分噬,被人踩踏,一辈子不得翻身。”

  

  我道:“我要让他,比她痛百倍万倍。”

  

  “没有尸体,没有衣钵,没有香火,”我顿了顿,呜咽着笑出声,“连魂魄都没有。招不来,唤不回。温情,这才叫死无全尸。这他妈才叫死无全尸!”

  

  温情嘴唇微张,眼中含泪,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怔怔盯着我的眼睛。我伸手去抹,这才摸到一手湿润。用力的揩了两把,声音都染上嘶哑。

  

  “她没死。”

  

  我又道:“我等她。”

  

  

  05.

  

  “……阿羡。”

  

  柔软细腻的手颤抖着抚摸上我的脸庞,她双目战栗,虚弱的看着我。让我喉咙一噎,只觉得世界都仿佛静止下来,惶恐至极。

  

  我打了个哆嗦,忙道:“师姐…我,我在这里……”

  

  “你那天,怎么跑的这么快,”江厌离勉力道,“我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和你说一句话……”

  

  “我…我是来跟你说…”

  

  她双目漆黑,脸颊苍白,似乎还流转着淡淡的水痕,还带着些微弱的笑意。我心脏呯呯乱跳,窒息感几乎快淹上咽喉,只得拼命点了点头,几乎快哭出来。

  

  “你说…你说…”

  

  江厌离叹了口气:“我……”

  

  话音刚落,她突然双目一睁,双手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阵大力,将我狠狠一推。我狼狈的往后一跌,就瞬间听见了穿透皮肉的破裂声。

  

  她失声道:“——小心!”

  

  这一声微小至极,却仿佛顷刻间穿透了我的耳窍,传来天崩地裂的压迫声。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一片黑白中,就看见了她喉咙处汩汩冒出的大量鲜血。

  

  “魏贼!这一剑代我哥还给你!”

  

  剑拔出时带出一串血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的身体也仿佛抽搐一般,轻飘飘的摔在江澄怀里。我茫然的移去视线,就看见了江澄同样空白的眼神。

  

  他还抱着姐姐的身体,愣愣的,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喉咙处不断涌出大股大股粘稠腥腻的鲜血,几乎弹指间便从身后蔓延,将一身素衣染成血红。我猛得打了个哆嗦,突然不可置信的发现,插在她喉管上的那把剑,转而插在了她的腹部。

  

  郁血越来越浓,终于染红了她的全身。就像梦境一般,我突然看见了那件熟悉的鸳鸯纱擎软绵绵的摊开在地,少女纤细玲珑的身条恍惚重叠一瞬。双腿交叠,似乎曾经垂死挣扎。

  

  而那张倒在血泊里的脸,鼻尖挺翘,皮肤苍白。泛着银光的剑首贯穿她的腹部,使她像一条开膛破肚的绵羊,只是一眼,便让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块红玉,静静地挂在她的脖颈。和她一起,静寂的隐入黑暗中,顺着蜿蜒而下的血淌落在我的膝盖下。

  

  滴答。

  

  滴答。

  

  一下。

  

  ——又一下。

  

  借着微弱的光泽,我终于瞧见了剑首上的两个字。

  

  ——随便。

  

  

  像是触电一般,我捂住双目,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06.

  

  接下来的事,我大抵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记得那蜿蜒的血滴。最后一滴,似乎重重的落在了我的睫毛上,使我猛得眨了下眼,僵硬的伸出手,作势去揉。

  

  下一秒,便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叩地声。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才发觉陈情掉落在地。而我不知何时,已经处于一片空旷荒芜的山上。

  

  四周荒草丛生,枝桠稀疏。漫山遍野寻不到一朵野花,荒无人烟。而眼前这处简陋的石碑冢,裂痕都由下而上迸出,正好歪歪斜斜的,裂开了“温幼宜”这三个字。

  

  “……”

  

  下意识的,我愣住了。

  

  除了这三个字,这墓上一片空白。

  

  我失神的看了片刻,连陈情都忘了拾起,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来这的了。却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慢吞吞的走到了这墓的旁边,伸出手指挖了起来。

  

  土砾坚硬,碎石夹杂。我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发了疯般的刨挖,既漫无目的,又狼狈至极。

  

  双目通红,十指带血,彷若厉鬼。

  

  直到有乌鸦的嘶哑声响起,我才猛得抬起头,见那鸟扑哧翅膀,飞到她的手间。少女坐在石碑上,垂下两条穿着绣鞋的脚,轻飘飘晃着,正定定看着我。

  

  她穿着一件红衣,瞳色幽黑,脸庞苍白。腹中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已然模糊一圈。

  

  她道:“你要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

  

  我死死盯着她,连眼睛都一瞬不眨,从她小巧的下巴滑到锁骨,一寸一寸,缓慢下移,最后停在了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上。像是被东西灼烧,我猛得低下眼眸。

  

  呆滞一会,我道:“……师姐死了。“

  

  “她死时,就离我这么近,就像你那天一样……”

  

  她抬眸,平静的看着我。我犹在回忆,呆呆的看着她,颤声道:“可就像那天一样,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敢去看她的脸,就像我之前,不敢来见你一样。我杀了杀了她的人…我也杀了金光善。姩姩,你开心吗?”

  

  我喃喃道:“金家他们如此对你,他们怎么敢,怎么敢?!他们面上道貌岸然,说的仪表堂堂,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连一具全尸都不愿意给你留?!”

  我呜咽:“这让我怎能不后悔,怎能不恨…?”咆哮牵扯眼泪,稍稍一动,便是浓郁的血气咳出。我这才发现,我早已是浑身欲血的可怖模样了,我突然觉得害怕起来,梓梓地抬头一看,她仍是晃着双腕,平静的看着我。

  我道:“我后悔了。”

  “这些年来,无时无刻,我都在后悔。我总在想,你最爱漂亮,最爱美,却死的如此不体面,会不会伤心。我总担心,你独自埋在地下,被风吹雨打,被万蚁啃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难过。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怨过我…"

  她闭闭眼,叹口气:“魏无羡,你别再哭了。”

  我含着眼泪看她,仍是涕泪不止,只道:“你能不能,不再怨我...”

  "地里冷,我来陪你,好不好?”

  “……”

  她晃落的脚腕停了一瞬,墓边那两株细小的莲草,似乎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近乎失神的仰视着她,眸中突然带上了些微弱的笑意,轻声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我呜咽道:“会比他们死了,更伤心吗?”

  我当时渴望在她眸里找到松动,就像之间无数次一样,嗔怪的看着我,便让我顷刻去死我也愿意。可是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我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我…可我…”

  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我几乎泣不成声:“可是我真的…真的…”

  

  “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啊…”

  

  我把眼睛颤抖着埋入手心,感觉浑身冷的发抖:“没有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

  

  “…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刚才的一切大梦一场,想要师姐没有为我挡剑而死,想要莲花坞从未被血洗,我想要……可是这些,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想要的太多,到最后自己都快记不清楚了,我眼神空白的盯了一瞬,缓慢的摇摇头。

  

  我开口道:“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答应我吗?”

  

  她缓慢的点了点头。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失魂落魄道:“好,好。“

  

  我轻声道:“那你让羡哥抱一下,好不好?”

  

  话说出口,便是两行泪水慢慢的流了下去。我未敢伸手擦拭,只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惶恐这是错觉。像以前一样,呼吸交缠,温度炙热,紧紧的拥住对方,便可以将一切泪和痛一并淌给她的肩窝。

  

  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抱过她了。

  

  可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我仍强打笑容,向她张开双臂:“你是不是怕跳下来摔着?那我像以前一样接着你好不好?你看,不高的。这座墓碑,没有当年的墙头高,我接的住的。”

  

  我重复道:“我接的住的。”

  

  她仍一动不动的坐在上面,撑着腮静静看着我,慢慢的叹了一声,似乎要开口说话。我却突然惶恐听见她的任何话了,连忙道:“你相信我。”

  

  我语无伦次道:“你是不是怕我弄疼你,你放心,我就抱一下,就一下…很快的,不会太久。就轻轻的抱一下,好不好…好不好?”

  

  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我哽咽道:“…姩姩,好不好?”

  

  她静静的看着我,突然道:“魏婴。”

  

  我很想让她闭嘴,让她别再说出任何话了,因为我害怕这是幻觉,可是我不愿醒,可是她还是说了。她看着我,道:“我要走了。”

  

  她重复道:“魏婴,我要走了。”

  

  我脸上犹挂着眼泪,呆呆的看着她,像是没反应过来。可是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如同白色的鬼火般开始飘零,星星点点的消散起来。几乎是顷刻间,我听见我的身体里发出惨叫:“……不要!”

  

  我立刻道:“你别走…你别走!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知好歹,是我痴心妄想,是我!这一切都是我!!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让我死无全尸。我愿意的…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越是说,越是语无伦次,我几乎站立不稳,差点摇晃着跪下去。可我根本不敢乱动一下,只紧紧的盯着她,凄声叫道:“你若是怨恨我杀了温晁,杀了温逐流,那你报复我,报复我好不好?!我不会还手,绝计不会还手!”

  

  “我不求别的,我不求的…”我哽咽着,“我只求你,不要再留我一个人!”

  

  她幽白的脸颊仿佛被驳落的碎光,也一点点在我回忆里剜去,发出血肉模糊的滋滋声。我知道她不会再回应我了,这辈子都不会了。我突然像一条终于意识到即将被抽筋剥皮的羊,猛烈的害怕起来,只感颤抖不止,心如刀割,恨不得锤地痛哭一场。

  

  我撕心裂肺道:“求你…求你……!”

  

  可我踉跄着上前去捉,却没捉住她的一丝衣袖,又或者是一绺发丝。也没抓住那些在乱葬岗的日日夜夜,更没抓住任何记忆里的温度。

  

  只有我的手,怔忡的穿过了她的身体。

  

  刹那间,那些镜花水月,就真的是大梦一场了。

  

  我呆立一会,突然有温热东西淌下下巴,愣愣的伸手去抹,就见了一手血红。

  

  什么都是假的。

  

  说不在意是假的,说过去了也是假的。只有黄梁一梦,只有庄周梦蝶,只有镜花水月,才是真的。我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我突然嗤笑不止,口窍中的血也随着我的颤抖不已开始不住淌落,我终于可以痛哭一场,就像无数个日夜中泪湿枕头的梦一样。我笑的胸口发疼,一头栽倒下去,血和眼泪混杂一起,仿佛我就这样死去。

  

  原来那天与江澄喝酒时,在心里没说出的话,是我喃喃自语,唯恐被发现的一句话。还犹带着醉意,现在说出来,会不会太晚。

  

  我和江澄已喝的七零八落,酣意上涌,我突然没来头的冲虚无处捧了捧酒碗,醉的几欲死去,连眼角的两滴泪落进碗里都浑然不知。

  

  一只葱白的素腕似乎慢悠悠落在桌子上,她的手轻飘飘搭在我手上,往上托举,慢慢跟我一同喝完了这杯酒。我这才对她道:“你与我,不是旁人。”

  

  温幼宜,不是旁人。

  

  我又道:“你赏个脸,陪我喝一杯吧。”

  

  你最爱生气。我这样说,你莫介怀。我只唯恐是大梦一场。

  

  

  07.

  

  所以我说:“你不懂。”

  

  蓝忘机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似乎等着我的下一步话。我思索片刻,又道:“我原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少女躺在洁白的被褥里,缩成小小一团,光滑的额头垫上厚厚的巾帕,只一眼,就能让我不知不觉中盯着她发半个时辰的呆。现在也是如此。

  

  我垂下眼帘,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顿了一会,又摸一下。最终终于起身,慢慢的要将脸附下去。

  

  快要接近的时候,蓝忘机轻咳一声。

  

  我登时一僵,这才慢吞吞的做直身子。只道:“算了,你不会懂的。”

  

  蓝忘机道:“你当真问心无愧就好。”

  

  我苦笑道:“我等了她十五年,早已不知道什么叫问心无愧了。你要是像我一般,便会理解我了。”

  

  我好像从来没有特别想要一个东西,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勉强渡日。当时看着水面上那张滑稽可笑的脂粉脸蛋,指缝里的水滴滴答答,我低低的嗤了一声。

  

  重来一世,有什么用。

  

    直到上流传来哗啦啦的细小水声,我疑惑的搓了把脸,转头看去。

  

  原来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瘦了很多,捏着水囊的腕子白皙细小,露出的下巴轮廓清晰精致,圆润嘴唇紧紧抿着,低下头扯了扯袖口。

  

  白衣素腕,神情一动,转头来看我。没来头让我心中一慌,竟生出些想逃离的心思,却只能愣愣的看着她与我对视,再神色自若的转回去。

  

  少女背影纤细,明明一身素洁,行为举止间却让人窥见明媚颜色,冲我扔出水囊时,没来头让我品出几分剑意,就像当年无数次稳稳接住的随便一样,都是那人抛开的。

  

  我默了片刻,还是解开水囊,对她笑了笑,偷偷仰头喝了一口。

  

  这是缘分吗?我不知道。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留自己一个人。

  

  08.

  

  失而复得的一段时间,我都像生了一场大病。

  

  我总在半夜惊醒,梦里心魔缠身,更怕醒来又是虚无一场。满脸是泪的张开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抹,唯恐是一手血红。直到看见身旁人酣睡安稳,正沉沉入睡,才松了口气。

  

  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我下意识伸手去触,直到摸到真实的衣料,才将她重新揽入怀中,深深吸一口气。

  

  小姑娘骨架小,没几两肉,却是软的。最重要的是,是真的,不是假的。

  

  我心道:要是能一直抱着她,就算是死,我也是愿意的。

  

  边想着,我鼻尖又不老实的在她滑腻的脖颈处蹭蹭,只想越抱越紧,融入血肉,两个人都踹不过气才好。

  

  可是最后,也只是轻轻掐住她的脸,爱怜的在唇上吻了吻。

  

  一片黑暗中,我轻声道:“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就算我是骗子,也会爱我,对吗。

  

  没有回答,只有我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再信你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次,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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