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凶手

麻醉过后，腹部疼得厉害，凌萱萱从昏迷中被折磨醒，突然的明亮让她眼睛有点受不住，眼泪溢出。

顾易萱萱。

温凉的指腹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男人沙哑着声音轻声唤着她。

凌萱萱深色迷茫一瞬，忽而想起什么，下意识抬手放在小腹处，不小心牵动伤口，痛得她脸色一片苍白。

顾易焦急着让她小心，又着急让人去叫医生。

凌萱萱没有理会他，手依旧放在小腹，即使之前月份小，她也没能感觉到什么，但她知道那有一条小生命，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空洞得令她害怕。

她明明不期待的，为什么降临了，会这么恨，这么痛苦。

男人的声音和那时的枪声重合，凌萱萱眸光瞬间充满仇恨，她几乎失去理智，不顾身上的重伤，凭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顾易浑身僵硬，望着她憎恨的眸子，心脏如被凌迟，他没有反抗，缓缓弯下身体，心甘情愿把命赔给她。

“顾先生，顾太太，请您先冷静，别牵动伤口。”

医生和护士刚进来就吓了一跳，急忙拉开凌萱萱。

只是他们弄不明白，人在缺氧之下极为痛苦，会导致面部扭曲，顾易神色却温柔依旧，眸中只是担忧和悔恨，那种甘心被人掐死的样子看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又头皮发麻。

凌萱萱无力地跌回床上，双眸通红，声嘶力竭，

凌萱萱还给我，还给我，顾易，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顾易眸光颤抖着厉害，他跪在病床前，哑着嗓子，

顾易好，我把命赔给孩子，你别激动，别伤着自己。

凌萱萱身体发抖，脸埋在枕头里，几乎是号啕大哭，那样的伤心欲绝让顾易慌乱不已，手忙脚乱地想安慰，可从前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沉重的悲哀几乎压垮了他。

医生看着病服被鲜血渗透，面色大变，着急地看向顾易，

“顾先生，伤口可能崩裂了，建议先给顾太太打镇定剂，伤势恶化就危险了。”

顾易脸色苍白，艰难地点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都是泪痕，他绝望地闭上眼，报应两个字徘徊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凌萱萱再次苏醒，已是三天后了，睁开眼，面前是男人憔悴不已的脸庞，下巴满是胡渣，唇角一片乌青，再也不复初见时的云淡风轻、温润如玉。

她眸中情绪翻滚，眼底满是森然的恨意。

顾易脸上因她醒来的喜色僵住，只一瞬，又收敛所有的苦涩，温柔地问道，

顾易你醒了，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喝点水？

凌萱萱冷冷地看着他，须臾，她面无表情地移开眸光，没有像第一次醒来时那样情绪崩溃，却更让他不安。

顾易有些无措，

顾易萱萱。

凌萱萱我早就察觉到我身体的变化，

凌萱萱打断他，平静地说道。

顾易眸光颤了颤，艰难地问道，

顾易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他知道她有身孕，莫说是斧头帮，即使他们要他所有云市的势力，他也会交出来。

他从未想过要杀他们的孩子。

凌萱萱我不愿承认，不想面对我的孩子身上流着仇人的血，

偏偏她又很矛盾，下不去手去打掉它，只能自欺欺人地忽视。

可真的失去了，凌萱萱却是绞着心，无法承受的痛苦，她也后悔了，假如她没那么傲，没那么犹豫，跟顾易服一下软，会不会……

然而，没有假如，孩子没了，死在它亲生父亲冷酷的枪下，死在她可笑的自尊心下。

他是凶手，她难道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