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轻安来看望容灏。
她见到容灏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他的双眼变成了红色,眉间的三叶莲也成了鲜红色。
墨轻安二师兄,你没事的?
容灏小师妹,我没事,你坐吧。
容灏正在扎扫帚,边上放着一个又一个扎好的扫帚。
墨轻安二师兄,扫帚都是你自己做的呀?
容灏那当然,山上总需要扫雪,扫帚一年扎二十几颗都不够用的。
容灏不光得扫地上,还得扫屋顶。
墨轻安一年四季都下雪吗?
容灏倒也不是,冬季下的多,夏秋不怎么下雪,但积雪也终年不化。
墨轻安二师兄,你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要不要紧?
容灏走火入魔之后,双眼瞳孔会呈现红色,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墨轻安二师兄……
容灏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习武之人除强扶弱是应该的。
容灏小师妹,你莫怕他们,我与师父都会护着你的。
墨轻安(师父和师兄们都是狭义心肠之人。)
墨轻安(我与他们萍水相逢,他们都待我如家人。)
容灏你欠了他们什么呀?他们非要你交出来?
容灏他们好像问你要什么……手扎,什么手札?
墨轻安……就是几本藏着的珍贵书册,我族的重要之物,被歹人觊觎。
容灏那万万不能给他们。
容灏若是什么东西逼迫了就给,师兄可是要瞧不起你。
墨轻安可若是要伤人性命呢?
容灏那得看是什么东西,身外之物诸如钱财给他们又何妨。
容灏若是害人之物断然不能给。
墨轻安多谢二师兄。
容灏好了,扫帚扎好了,师兄要去扫地了。
墨轻安二师兄,你的伤还没好吧。
容灏我能有什么伤?学洛书之人内伤恢复的极快,师父已经帮我控制住了。
容灏你不必担心,我去忙了。
比起之前在军中那些身处高位之人尔虞我诈,墨轻安只能小心谨慎隐藏自己。
而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与世无争,每个人都是如此纯善。
墨轻安回去的时候,见到容洵进入了一间神秘的屋子。
这屋子平日都上锁,锁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应当好久都没打开过了。
今日容洵去亲自打开了门。
门轻轻掩上,墨轻安好奇蹑手蹑脚靠近。
风雪大,门稍稍吹开了一丝不大不小的缝隙,她隐约看到了一些屋内的景致。
这里供奉着一排排灵位,数量之多令她心惊。
墨轻安(听南宫瑾炎说过,师父曾遭受两次灭门之祸,这里头应当都是他的亲人吧。)
墨轻安定眼一瞧,灵位虽多,但是上头没有一个写着名字。
只见容洵在里面上了三炷香。
容洵当年我一念之差没有救治皇子,最终招来灭门之祸。
容洵这些年,我时常在想,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容洵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常常教导于我,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
容洵我是医者,我有仁心,可那高高在上的人可有一颗仁心吗?
容洵当年父亲被栽赃顶罪,容家满门被诛,他可以放过无辜之人?
容洵我……真真不甘啊……
容洵凭什么有人一句话就可以定那么多人生死……
容洵凭什么有人错事做尽仍可以善终?
他轻轻念叨着,诉说着,哽咽着,脊背轻轻颤抖着,无比痛苦。
墨轻安站在门后,屏声静气,眉头拢着悲戚,心跟随着容洵的悲伤起起伏伏。
这里尘封这一段过去,今日或许是个特殊的日子。
容洵人前谈笑风生,深埋的痛苦只在这一刻,这个带锁的房间里流露。
容洵虽说幼子无辜,但那种人的后代,我当真不愿再有半分牵扯!
容洵可……我内心是煎熬的,这些年我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孩子……
容洵如果我摒弃前仇治了他,是不是就没有之后的祸事?
容洵但!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容洵新帝和他的父亲同样,皆是心狠手辣之辈,不知悔改,赶尽杀绝!
容洵我再次坚信了自己当时的选择。
容洵但我每每忆起这些因我而枉死之人……又忍不住动摇。
他捧着脑袋,头痛欲裂。
犹如被人夺取了气息一般,无法呼吸。
是非对错,在他脑海中交锋厮杀。
有时对获胜,有时错获胜。
可能没能给自己一个最终的定论。
容洵(而今,那个仇家又近在咫尺,他会发现我还活着吗?)
容洵(不知道造化命运又会将我推向何方……)
容洵如此痛苦,墨轻安内心焦灼,又不忍此时推门而入。
容洵独自一人挣扎,也是在隐藏他不愿意令人看到的一面。
墨轻安小心翼翼走的远些,静候他出来。
容洵余光瞥向门处……
他起身打开门,见墨轻安远远站着。
墨轻安师父……
容洵你听到了?
墨轻安动了动唇,见容洵双目通红,神情肃穆,心中胆怯。
但……不愿意对他说谎。
墨轻安是的。
容洵的反应出乎墨轻安的意料,他并没有因为秘密而被探知而恼怒。
相反,他担心她因此而心生不安,有抚慰之意。
容洵那便当什么也不知道。
墨轻安……是,师父。
容洵你跟师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