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一千多年，这是钟素秋第一次下山。
从前七夜总给她讲人间的千奇百态，花花世界，她也对凡间有过无数幻想，可每每想到自己只是一条蛇妖，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她害怕自己不能完全做到像人那样，在尘世中游刃有余，也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是妖，以及总总涉交恐惧。
七夜说服不了她，小怜也说服不了她，甚至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没想到今日只怕惹上神不高兴，便毫无预警的下山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
热闹的集市，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乎每个正常的画面，在钟素秋看来都是稀奇的。
小孩手上的风筝，妇人挑选的首饰，小贩摊位的食物，甚至茶馆说书的声音…
“原来他们是这样生活的？”钟素秋睁大双眼，不住的观望着身边的场景，却不知自己也很快成为别人眼中的一道“美景”。
她清雅脱俗的气质，白皙绝美的容颜，本就世间罕见。
乌黑亮丽的长发披落腰间，一袭淡蓝色的裙纱，将她高挑的身材衬托的更为冰清玉洁。
街上的男子，目光都忍不住为她多做停留，不舍移开视线。
金光虽脸色不好，却并未作何反应，只是看这小妖对什么都懵懂无知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既然对人间这么好奇，为何迟迟不肯入世？”
他没有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从他们踏入集市以后，她就跟个孩童一样，眼中带着兴奋惊讶的光芒，一改平日的淡然沉稳。
“上神是在笑话素秋少见多怪吗？”钟素秋停住脚步，也觉得自己有点丢人。
“不错，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金光挑了下眉，俊逸的脸上却是写满揶揄。
“你…又不是我要来的。”钟素秋很想顶回去，丢人又怎么样，是他带自己出来的，丢人也是丢他的人！
“所以说，你是在怪本座明知故犯，活该被你牵连？”金光觉得这样孩子气的她很少见，忍不住当街跟她斗起嘴来。
“素秋不敢，只是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如果上神不想关照的话，也可以当做不认识我，素秋一定不会“连累”到您的！”
连累两个字，说的特别重，金光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居然认真的附和道：“这个主意不错，那本座就当不认识你这小蛇妖了。”
他话语刚落，就要转身往回走，钟素秋下意识拉住了他，忙放软了音调道：“上神大人有大量，还是让素秋跟着吧，我…我不敢再顶嘴了。”
她也不想投降，可是在这陌生的环境，她是真的不踏实。
似乎是预料中的结果，金光满意的停住脚步，薄唇不经意露出胜利的笑意。
见她拉着自己的袖袍还未放开，心念一动，忽然道：“那就要跟紧些，若是走丢了，本座可没有等人的习惯。”
钟素秋一怔，手中拽着的袖袍不由紧了紧，忙点头道：“我听上神的话，不敢乱走。”
金光从未见过如此乖巧顺从的钟素秋，不得不说，这让他十分享受，双眉愉悦的舒展开来。
他双手负背，似乎有意方便她拉扯，然后才转身往前走去。
知道她对凡间的任何事都感到稀奇，所以金光的步子放的很慢很慢，可仍然抵不过她走走停停的磨蹭。
扯了扯衣袖，身后的人儿似乎不为所动，金光皱眉，这磨人的小妖精，这已经不知停顿多少次了，她是打算每个摊位都要站那观望一番吗？
“你到底在看什…”他耐心逐渐消失，转身就要对她“说教”几句，可一对上那双充满渴望的黑眸，嘴里就什么训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钟素秋是盯着那卖冰糖葫芦的，看的出神，见旁边的小孩吃的很是愉悦，她真的也想尝尝。
“想吃？”金光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唇角微微弯起。
“我也可以吃吗？”钟素秋依然盯着那孩童，悄悄抿了抿嘴，期待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金光不说话，只是伸手拿了一串递给她，随后给了小贩一颗亮晶晶的东西。
钟素秋得到了糖葫芦，眉开眼笑的对金光道了谢，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尝了尝，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金光望着她的笑容，眼中闪过欣喜，脸色也难得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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