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千金台之宴下

千金台之内，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看样子白王和赤王是不会来了。

萧瑟转过身，对屠二爷说道：“二爷，开宴吧。”

屠二爷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开……”

“等等。”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

众人同时朝着门口望去，只见钦天监国师齐天尘慢慢地走了进来，随身的是一名小童。

“我虽然没说来，但也没说不来。这么着急开宴做什么，就不能等等我？”齐天尘笑了笑说道。

一时间朝中百官，天启大豪，全都目瞪口呆。寒暄一番后， 齐天尘带着小童入上座。

一场盛宴，两位监国以及国师相继出席，声势一时无两，压力总算落在了白王和赤王身上。

此时，门口千金台侍从高亢的声音再度响起。

“宾客至！白王殿下，到！”

白王萧崇在藏冥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原本喧嚣的千金台再度安静了下来。

“宾客至！赤王殿下，到！”

穿着一身华服的赤王萧羽踩着匆促的步伐走了进来，一如往前的纨绔桀骜。

天启城的两位王爷终于在最后时刻赶到了。

“白王殿下。赤王殿下。”陆续有官员上前行礼。

萧崇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萧羽却直接骂道：“你们是饿死鬼吗？来这么快做什么？就不能等等本王。”

……

乔婉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紫薇望气，道眼寻龙，身为道门中人，有些东西到了她这般境界，已经看到了。

白可定国，赤可开疆。龙或在野，天下难安。这是国师的箴言，天启城的风云又起了，但乔婉的目光在赤王身上停留片刻，凡事皆有因果，既然种下了因，自然结出了果。

不由思及往事，乔婉想起了小无心。

"阿婉，"那温柔的声音如梦似幻，令乔婉从恍惚中惊醒。她抬眼望去，只见萧瑟在这繁华的千金台上，于众多官员、富商以及众人之间，向她伸出了手。

乔婉展颜一笑朝他走来，素手轻搭，只见萧瑟带着她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千金台的高台之上。

“我的位置在这里。”萧瑟转身睥睨而视，身侧是与他并肩而立的乔婉，“开宴。”

屠二爷朗声道：“开宴！”

在场众人无一不好奇地打量着永安王萧楚河身侧的神秘女子，方才之举足以见得她的地位非同一般，应是未来的永安王妃无疑了。

起初来千金台的客人似是从未注意到她，着实有些奇怪，就算是她容颜半掩，单凭她超尘脱俗、不染纤尘的气质，这通身的气派也很难不让人不为之停留。

太师董祝也是一愣，瞧见了她，问着一旁的兰月候：“这位是……”

兰月候笑道：“太师也知道她，若水剑主，逍遥剑仙，乔婉。”

“原来是她，话说六皇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白王萧崇低声问：“从千金台进来，你有注意到她吗？”

藏冥闻言一愣，低身回道：“回殿下，方才发现这位剑仙。”

赤王萧羽冷笑着饮了一杯酒，逍遥剑仙乔婉他当然知道，毕竟他每一次计划落空，都是因为她。暗河唐门诛杀雪月剑仙李寒衣失败，雷家堡暗河落败都少不了乔婉的手笔。

国师齐天尘见此笑而不语，世外之人总是给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萧瑟和乔婉坐在主位上，平静地观望着台下的宾客推杯换盏，相谈低语。

一道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千金台，乔婉蓦然一回头，萧瑟见此问道：“怎么了？”

“天女蕊她来了。”

曾经风情妩媚，红衣妖娆的天女蕊，现在却着一身男装出现在这里，这应该是天女蕊准备给唐莲的衣裳，但他却“死”了。

“我去吧。”乔婉起身走过去。

“他还活着。”

在繁华喧闹的盛宴之上，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直抵天女蕊的心扉。她不禁为之一愣，泪水盈满眼眶，难以置信地再次望向乔婉。

乔婉点头回应，“他们还不知道，大师兄的事情，萧瑟他们不会忘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都以为，萧瑟设宴是要和他们一个个的谈判，威胁或者收买他们。最后获得六部以及天启豪商的支持，但他们也太小看萧瑟了。萧瑟在千金台设宴的目的，只是告诉他们，他回来了。而他们，可以选择追随他，也可以选择对抗他。

萧瑟不会拉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起身站在那里俯视着众人。十五盏的下酒菜已经上完了，从黄昏喝到了月升，真正的筵席也该开始了。

“敬大家！”萧瑟高举酒杯。

在场众人起身举起酒杯，高呼道：“敬永安王殿下。”

酒水倾洒而下，他手中一甩杯盏落地而碎。

全场寂静。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萧瑟转身揭开了千金台石壁上的帷幕，后面的景象终于展露在了宾客面前。

那里只有一个“奠”字，黑色的字，白色的底。庄严而肃穆，让看着的人浑身争起一股凉意。

“鼓起！乐起！”

台上有一人高的红色大鼓，司空千落立于鼓前。她双手紧握鼓槌，每一次落下都如同雷霆万钧，震撼人心。

在那楼阁之上，叶若依轻抚琴弦，悠扬的旋律如泣如诉，悲戚至极，令人不禁潸然泪下。

只见司空千落和叶若依披上麻衣丧服，在两侧击股奏乐。雷无桀亦是如此，他走上高台为萧瑟披上。

乔婉双手一挥，一身丧服着身。

兰月侯眉头微微皱起：“斩衰？”

斩衰，五服之中最重的丧服。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宾客们全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萧瑟。

“殿下！”藏冥低声道，“我们先行离开吧。”

萧崇摇头道：“朝中百官，天启世家全在此地，他不敢乱来的。”

萧羽冷笑着看着台上：“如果你能看到此情此景，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乱来了。这比起提剑杀到太安殿，也差不了多少。”

“借剑一用。”萧瑟忍着悲怆说着，随即拔出了雷无桀的心剑，转身走向石壁，举剑翻飞刻下两行字。

乔婉则是走上前，举酒高唱：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三唱挽歌。一唱悲。二唱怒。三唱平安路。

乔婉那些酒水洒在了地上，天女蕊站在楼阁之中，早已激动的全身颤抖。

———少年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