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左手药丸,右手水杯,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别忘了,我教你的办法,深呼吸,三短一长,来~”
“没用的,华森,我哭不是为了过去受过的苦,那些人坏,不值得我难受。”
从她离开那刻,已经放下所有幻想,发誓不为不值得的人流一滴干净的眼泪。
“那你是怎么了?”
华森捧着她的脸,满是惋惜,这么清纯的女孩子,到底哪个混蛋不懂珍惜啊?
那天遇见的男人,在他圈子里也就一般,凤凰男再优秀,也有股摆脱不了的颓废之气,郁郁不得志。
靠女人的男人,看似风光,其实一辈子都被女人控制,没有男人最有魅力的东西——抗争精神。
他大拇指落在真真眼尾,替她擦走眼泪,这个女人总能让他心疼。
第一次在雨天捡到她就是,从不多管闲事的他,被那坚强的小白花吸引目光。
一时情绪上头,越界抱住她,大手抚住后脑勺,轻轻安慰:“别怕,别怕,我都在,随时可以是你的避风港。”
真真眼泪来势汹汹,沁湿华森领子。
她不能说,她是被华森的温柔体贴感动。
被夏友善骂的时候没哭,被皓天欺骗的时候没哭,被婆婆逼着写离婚协议的时候没哭……她不会为坏人流一滴泪。
但是想起妈妈遗言——希望她嫁给皓天,获得幸福的时候哭了;看到秀鸾阿姨担心她食不下咽,心疼她,偷偷给自己零花钱的时候,哭了;现在,又因为救命恩人的善意哭。
永远会为人间的真情感动到热泪盈眶,一遍遍告诉自己:看,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不可以屈服,不可以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不要被世界的污浊弄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靠在华森怀里哭得睡着了。
华森将她小心翼翼平放在床上,盖上深蓝被子,加重属于他的味道。
守在床边,看了大半夜,怕她突然惊醒,或是困在噩梦里找不到救命稻草。
后半夜,真真额头沁满汗液,是高烧退去的前兆,华森松气之余,拿湿帕子替她擦汗。
“很久以前,见过一个和你一样倔强又可怜的小姑娘。”说到这儿,华森莫名笑了,陷入回忆的浪潮。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天生唇腭裂,没什么朋友,嗯,孤僻,因为两家世交,她爸爸拜托我多多关照,那时候嫌她是麻烦,还欺负过她。”
像是想起什么趣事儿,华森一手撑一个低垂的额角,笑声隐匿胸腔前,忽又大手折转向下,反复滑落进后颈沟,情绪激动,手足无措。
“嗯~她会哭,也会拉着我的手求我别丢下她,那时候只觉得好玩,拿她当小跟班使唤,慢慢的,小跟班做了修复手术,一天比一天漂亮,而我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可是好景不长,我被爸妈送出国,而她也消失在了我的童年。”
根本睡不着的真真,听到这些,心一点点往下沉。
本以为是他的一段往事,可熟悉的名字“天美妹妹”、“正松叔叔”让她无法冷静。
阖紧眼皮,藏住满是恨意的眼神。
手指暗暗用力,掐出重痕,像是感觉不到痛,满门心思都是复仇。
唇腭裂,她知道这种病,遗传性先天疾病,夏正松夫妇都没有,夏友善又是怎么患病的?
她总觉着自己忽略了什么,可脑子实在不够用,也没有害人的经验。
完全不知该如何利用已知给敌人挖坑,仿佛自己早已被人驯化成温顺小绵羊,等着狼群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