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听到这个消息的夫妇二人，宛如晴天霹雳！十年前便已离世。

十年前，嫋嫋才五岁，这般年纪幼便已早夭。

斯人已逝，不可追忆，况且程氏夫妇在嫋嫋刚出生时便抛下她，离去参军。

十几年来，早已记不得嫋嫋幼时模样，只记得颇为乖巧可爱。

当年萧元漪生产虽为双子，但程老妇人因葛氏谗言，偏要萧元漪留下一子，为其挡煞。

萧元漪半百思量权衡，迫于无奈只得留下女儿，想着儿子万不能受葛氏教导，万一将来祸及自身，可就悔时晚已！

而女儿却不同，大不了将来等自己回来，在好好将女儿这颗长歪的树扳回来也不迟，再不济家一个富商或是书香世家，安稳一生也就罢了。

回京路上萧元漪还想着，这些年嫋嫋定是吃了不少苦，以程始的性子，自然是对她疼爱有加，这般，程始便永远在自己和他母亲之间，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却不想当年一别竟是永远。

萧元漪想到这，顿时悲痛万分，但为了顾及脸面，未在门口大闹，只得强撑着悲痛的心情，安排好一切事宜。一旁的葛氏心下呼出一口气，这一关自己总算过了。

夜里程家夫妇相互依偎着，“这么会怎么样呢？”原本满心欢喜的回来，想着十几年未见过嫋嫋，不知这么些年，长成是何等亭亭玉立的模样。

想来当年自己留下武婢暗中保护嫋嫋，她心中万分不解，自己怎会让嫋嫋落得如此下场。

头几年萧元漪是通过那武婢的来信得知嫋嫋的近况，每每都是“平安无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战事的紧急。

再有来信，萧元漪便不曾看过，只是随手放在一旁，后来不知是战事吃紧，信来的越来越少，不知什么时候，再无来信。

想到这萧元漪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去书房里翻找，“元漪，你要找什么，为夫帮你一起可好？”

程始看着妻子突然这般模样，只得小心翼翼的安抚她，

“信，当年我在嫋嫋身边留了一个心腹，她每年都会给我寄信，告知我嫋嫋的近况。”

程始一听，顾不得其他，帮着萧元漪一起寻找起来，终于从一旁的角落中翻找出当年关于嫋嫋情况的信。

看着手里已达未开封的信，有些已被雨水浸泡，有些已被重铸，还有一些在路程中被损坏。两人拼拼凑凑，其中前几年的信中都写着：“四娘子相貌极好，乖巧可爱，并无什么大碍。”直到嫋嫋三岁了，原本应该是上启蒙课的时候，陈老夫人听从葛氏的谗言，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原就看不上萧元漪的程老妇人，连带着少商也不甚喜欢。

因此毫不在意，便遂了葛氏的提议。再后来那婢女说，因葛氏当家又有程老妇人撑腰，那自己便被寻了个由头发买了。

买家里程家不甚遥远，为着萧元漪曾对她的恩情，后面陆陆续续靠着收买程家婢女来探听消息，因此这信也是断断续续，当然这些萧元漪并不知晓。

最后一封上写着，因少商年幼又受此磋磨，常年食不果腹，因此突发高热，可葛氏不让下人去请大夫，

说四娘子本就她爹娘都不要她，何苦自己上赶着，若是熬不住，那便是她的命该如此，随后便差人把四娘子和她的婢女送到西南的庄子里了。

不久便收到消息，庄子着火四娘子去了，而那两人心怀恐惧便用那柳木棺椁将其葬在那庄子后面的山中。

看到这些，萧元漪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宛如母兽哀嚎一般，程始一同看了这些信，他难以置信，自己的亲母对自己的亲女竟是这般磋磨，

可恶那葛氏，但又想到自家二弟，无法为嫋嫋报仇，自己作为嫋嫋的亲父知道了女儿的死因，却无法亲手为她报仇，想到这，程始重重的甩了自己两巴掌，自己对不起嫋嫋，片刻萧元漪便哭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程始早已拿着信摔在陈老夫人和葛氏面前，当面质问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嫋嫋，陈老夫人眼见这般情况，但自己也无法辩解，因此便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但这一次，程始不在吃这一套，谁说都不听，执意要分家。这个家不待也罢。

回到房里，看见萧元漪醒着，却直勾勾的望着房顶，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犹如风中残烛。“元漪，嫋嫋已经去了，你坚持住，我们要让伤害嫋嫋的人付出代价。”

说罢萧元漪的眼神不再空洞麻木，像是终于有了一个活下去的信念,看萧元漪这般，程始再接再厉，“元漪振作起来，我们去看看嫋嫋好吗？”

两人驾车来到庄子上，依下葬的下人说的方向寻去，许久才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鼓包，长满杂草且无立碑，周围的环境荒凉，十年了无人打扫，无人祭拜，当真是赤裸裸的讽刺，他们身为父母的失职，是他们间接害死了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