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这种丢脸的事似乎除了就此揭过也别无他法,冰裳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萧凛起身告辞,走到殿外,却被急匆匆赶来的寂无拦住去路,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怒目而视:“还给我!”
萧凛疑惑歪头:“……什么?”
“把我的帕子还给我!”寂无又重复了一遍,他生怕这人抵赖,上前一步揪住萧凛的领口,“我方才都看见了!你把我的帕子揣进怀里了。”
“那是我的东西!”
萧凛浅淡一笑,漫不经心道:“什么你的我的,既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证物,那理应呈给圣女处置。”
寂无气得眼圈都红了,哪怕只是个“无无类凛”,这厮也要抢吗?!
还有没有人性了?
路过的圣女刚好从殿内走出,见到争执的二人,她拍拍萧凛的肩,淡淡道:“还给他吧。”
目光在寂无脸上一晃,语气都有些古怪,“孩子也怪可怜的,看这都快气哭了。”
冰裳走上前拍拍寂无的头,劝慰道:“只是,下次莫要做这种事了。”
她叹了口气,摇头离去。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脑子有点不好,冰裳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哪来的勇气和萧凛对上?
17
事毕,萧凛敲开了桑佑的房门,看着面前一脸单纯的男人,含笑问道:“桑佑贤弟,你那方帕子可还在?”
“你说那个啊,我嫌晦气,扔在桌上了,怎么,寂无那小绿茶又搞事了?”
萧凛摇了摇头,提议:“既然这帕子于贤弟无用,不知可否赠与我?”
望着萧凛真诚的双眼,桑佑心想,这东西左右对他也无用,留着又嫌晦气,什么“蚌蚌类凛”,看到就烦!转身从屋里拿出帕子扔给萧凛,萧凛含笑道谢,握着帕子走远了,桑佑看着他的背影,这才琢磨出点不对劲来。
“等会儿……”桑佑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男子,似乎没想到温润如玉的凛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拿着方帕子寻求自我安慰。
他的视线在萧凛身上停了片刻,清了清嗓,颇有些不自在地压低声音。
“你的帕子,留下。”
至此,萧凛拿到了“蚌蚌类凛”的绣帕,桑佑拿到了“凛凛类蚌”的绣帕。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除了寂无。
18
寂无仙君最近似是手头宽裕了不少,一套接一套地换衣服,有时是静若处子的清冷白衣,有时是锦衣玉带的华冠丽服,整个一清纯掌门撞上求偶期,颇有几分不顾他人死活的美。
还天天一个劲往冰裳身边凑。
萧凛是懒得理这些,桑佑却坐不住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对身旁捧着珠链为他梳发的虾兵狠狠心一咬牙说道:“再加两条!”
虾兵的视线在他几乎无处下手的发上一扫,震惊道。
“还加,这么多,少主你的脑袋还受得住吗?”
桑佑点点头。
受不住也要受,他可不能输给那个成天花枝招展的多利羊!
身旁苦着脸的虾兵显然洞悉了他的心思,喃喃自语:“可是少主,咱们比不过啊……”
桑佑眉梢一挑。
“怎么比不过?”
不都同一张脸吗?!
虾兵若有所思,望着虚空喃喃道:“俗话说,美貌是男人最好的武器,可对上十八岁清纯男大,除外。”
他似乎嫌这心扎得还不够狠,又补了一句。
“少主,你已经快4000岁了,不年轻了。”
桑佑:……
这墨河能不能养出点稍微聪明点的来?!
能!不!能!
他轻扯嘴角,冷笑一声。
“那贞洁还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呢,你去问问公冶寂无的贞洁还在不在?”
虾兵沉默了。
少主,你开心就好。
19
“不好了圣女,圣君和公冶仙君打起来了!”
冰裳欲哭无泪,很好,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能习惯了。
“又怎么了?”
“不知道,圣女您快去看看吧,再打下去花园里新养的花都要遭殃了。”
冰裳大步流星随着仙侍的指引赶过去,边走边问:“萧凛呢,他怎么不拦着点儿?”
问完过后又后知后觉想到,萧凛一介凡人,他们一个是活了上千年身具仙髓的墨河之主,一个是大道已成的仙门掌门,萧凛也得有命拦才是。
看来之后得想个办法,让殿下也学学仙法,别成日里做那些无用杂事了。
冰裳赶到时,果然见两个人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萧凛站在下方喊道:“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神兵台打!”
冰裳:……
她一个飞身上前先将萧凛捞回来,问了句“殿下你没事吧”,见人好端端的没有负伤的迹象,才转过身抿着唇飞了上去。
不消片刻,圣女一手拎着一个翩然落地。她斜眼扫向桑佑,似有不悦:“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桑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寂无抢先一步。
他红着眼尾泫然欲泣:“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才惹得桑佑哥哥对我出手,姐姐你不要怪他,若因我之事让你二人生了嫌隙,这便都是寂无的错了。”
冰裳一挑眉,并未全信,她又看向桑佑。
“是这样吗?”
桑佑脸颊涨红:“他胡说,明明是他先挑事的?他骂我!”
“他骂你什么了?”
桑佑却不说话了,只红着一张脸气得不轻。
冰裳看向萧凛,道:“殿下,你来说。”
萧凛看了二人一眼,不紧不慢道:“桑佑贤弟说的没错,我确实听到寂无兄骂了桑佑贤弟,说他……土了吧唧小蚌精。”
桑佑精神一振,“看吧!我没说错,就是他!”
“不过……”萧凛话音一顿,悠悠补了一句,“在此之前,我听到桑佑贤弟也叫了寂无兄,妖艳贱货多利羊。”
冰裳:……
桑佑幽怨的视线递了过来,怎么回事,凛兄,不是说好咱们两个同盟的吗?
萧凛默默移开眼神。
没办法,冰裳问的。
20
鉴于此事是桑佑先动的手,冰裳也没办法包庇他,于是在多利、啊不,寂无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咳出鲜血,请求她陪着自己上药时,冰裳妥协了。
东偏殿。
冰裳也不明白,为何寂无明明伤的也不是很重,她亦给他渡过灵力,这人还是脱了外衫,非要赤身裸体。
不过……
男大的肉体确实美好。
云慧正给榻上的男子上药,冰裳偏过头视线闪躲,耳尖却泛起一抹红晕。
寂无眼珠转了转,略一思索,抿着唇轻咳两声,转瞬间眼里就落满了水色。
“姐姐,你现在都不肯看我一眼吗?”他漂亮的眼眸执着地望着冰裳,一动不动,“姐姐,凡人有三生,但我只是凛兄的一缕魂魄加了情人泪与仇人血凭空造出来的……”
“……我只有这最后一世了,姐姐。”
冰裳听得不忍,她侧过头,对上寂无的视线。
沉默半晌,还是提步走了过去,从云慧手里接过药膏。
“我来吧。”
女子柔嫩的指腹触及伤口,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仿佛勾了他的魂去,但公冶寂无此刻却只想落泪。
隔着万年的光阴,他终于重新看到了妺女的影子。
他使劲闭了闭眼,就在他将要沉沦时,门被人大力推开,桑佑怒气冲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萧凛。
兜头一件衣服盖在寂无头上,他听见桑佑愤怒的斥责。
“穿件衣服吧你,你自己不恶心吗?!”
21
夜半,萧凛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回想起今日寂无兄的操作,他忍不住反思。
自己、追妻、是不是太保守了些?
比如,太要脸了?
他起身披上外衣,缓缓踱步到偏殿,轻叩房门。
片刻后,门被打开,露出寂无有些不悦的面孔。
他扯着嘴角冷冰冰发问:“何事?”
那傻乎乎小蚌精的脸浮现在眼前,萧凛有些心虚。
他一个凡人,在仙人遍地走的世界拿着个追妻火葬场的宫斗本,不为自己多做些打算,这真的合理吗?
于是——
月色下,寂无听见光风霁月的六殿下开口道。
“寂无兄,我是来加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