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9

翌日晨起，桑佑味同嚼蜡地用着早膳，蚌王不动声色觑着儿子的脸色，心中越发笃定，这小子果然是被圣女给甩了。

用到一半时桑酒才来，她在墨河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冥夜前来同她解释，索性拉下面子今早自己去了一趟上清天，谁知那人断然否认还怪她胡思乱想，二人话不投机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桑酒一气之下又跑回了墨河。

此刻她红着眼眶一副哭过的样子，看着神色恹恹的阿兄不由想起回程时路过玉倾宫所见的景象，往日守卫森严的巍峨宫殿今日一早便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她谨慎打量着桑佑的神色，忍不住开口：

桑酒“天欢圣女今日选妃，阿兄你没过去吗？”

桑佑“选妃？？？”

桑佑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桑佑“我怎么不知道？”

桑酒“我方才在上清神域听几位仙子说起的，我以为阿兄你会去的……”

一时间桑酒也不能确认，瞧着桑佑越来越焦急的神色声音越来越小。

老蚌王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面色难看。

老蚌王“去什么去！难不成你堂堂一个墨河王子还要入赘不成？！我族虽然弱小，但绝不能任那圣女肆意欺凌，改日我去东海重新为你说门亲事，哼，这世上又不止她一个女人……”

他话音未落桑佑已身形一动，蚌王望着他飘然远去的背影根本来不及阻拦，气得脸色一黑。

老蚌王“桑佑，你给我回来！”

桑佑一路御风，不肖片刻就到了玉倾宫。没想到真如桑酒所言，圣女殿外呜呜泱泱围着一大群人，且个个都是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把往日空旷的圣女殿都衬得拥挤了不少。

桑佑苦着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会吧，没必要生气了直接找新欢吧？

还一下找这么多？

他心急如焚，大步上前欲踏入圣女殿同冰裳解释，谁知刚走没几步眼前一道金色光幕倏然出现阻住了他的去路。

叶冰裳“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桑佑踏入圣女殿半步！！！”

……

桑佑恨恨地在那光幕上拍打了几下，谁知非但纹丝不动，还震得他一阵手麻。他无奈叹了口气，冰裳得了天欢的腾蛇之身后每日勤勉修行，如今修为大涨，只怕过不了多久，他的娇娇老婆就要变成打得他满地乱爬的娇娇老婆了。

身侧众人看不到冰裳专门设下的禁制，好奇地看了几眼这个锦衣华服却举止怪异的男子，随即撩起衣摆越过他踏过门槛。

桑佑眼睁睁看着这些貌美如花的男子一个个排着队进到他进不去的圣女殿，越发郁闷了。

*

桑佑在圣女殿外等了半个时辰，刚同腾蛇一族诸位长老议完事的冰裳才姗姗来迟。

冰裳大老远就看见站在殿门处垂头丧气的桑佑，刚要走过去，那人已发现了她的身影，原本黯淡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夺目的光彩，他几乎是如一阵风般冲到她身前拽住了她的袖子，急急开口：

桑佑“冰裳，我可以入赘！”

冰裳一怔，还未作反应桑佑又道：

桑佑“我愿意嫁给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身份都可以。冰裳，你让他们走好不好？”

桑佑拧着眉一脸焦灼神色，似乎冰裳不答应就要用这双漂亮的眼睛一直这么委委屈屈地望着她，他拽着她的袖子晃啊晃，晃得冰裳的心都软了。冰裳那句‘谁要你入赘啊’就这么哽在喉头，她被那道目光迷惑的晕晕乎乎的脑子后知后觉地发觉什么，蹙眉发问：

叶冰裳“他们？”

桑佑“你不是要选妃？人都到门口了……”

冰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埋怨，抬眼看去果然见圣女殿中挤满了人。一直跟在身后的天玄长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天玄长老“你这个小蚌精还挺有意思的。”

叶冰裳“姑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未曾说过我要纳妃。”

#天玄长老“怪我忘了同你讲，这是族中长老的意思。你贵为我族圣女自然要为了腾蛇一脉考量，既无法与冥夜结为秦晋之好，如今上清神域论起身份地位也无人足以与你相配，那便先不考虑圣君之位，多挑几个你喜欢的留在玉倾宫好为腾蛇一族开枝散叶。”

天玄长老似乎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她瞧着桑佑逐渐黑下来的脸色又起了坏心思，清了清嗓：

天玄长老“咳，你看那位，是东海龙族的太子，虽说还未飞升但小小年纪已是修为不浅，能和自己的父亲打成平手，想来同他双修于增进修为一事大有帮助。还有那个，狐族少主，虽然人菜了点，但生得好看，小天欢你应该会喜欢这样的……

冰裳无语凝噎，她蹙着眉轻轻挣了挣，低声道了一句疼，将冰裳的手攥得死死的桑佑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力道。

他放轻力道握着她的手，指腹留恋地在冰裳的手腕上轻蹭，心头一阵苦涩。

早知如此就待在一万年后的盛国不回来了，这上清天人人比他强，比他更有资格站在她身侧，所有人都要来抢他心爱的姑娘。

桑佑垂下眼盯着冰裳的手，天玄长老的话字字句句印在脑海，他忍不住眸中酸涩，也许哪天自己连这双手都没机会握住了。

冰裳察觉到这莫名沉郁的气氛，她打断了天玄长老，挥袖撤了禁制拉着桑佑进了圣女殿，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他进了内殿，直到被冰裳按着坐下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叶冰裳“怎么了殿下？”

冰裳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

桑佑“……没事。”

冰裳不语，只是温柔地盯着他，桑佑叹息一声抱着她的腰将人拉过来靠进她怀里：

桑佑“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可你不能直接不要我呀冰裳…”

握在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桑佑声音闷闷的。

桑佑“我知道我出身妖族，又法力低微，也不是阿酒那样的天生仙髓，这辈子怕是都无缘飞升，这上清天人人都比我更配得上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冰裳。父王说没有名分就没有保障，可我觉得，只要能同你在一起，这些东西我完全不在意……“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透着压抑不住的酸楚，

桑佑“可我又好贪心，我希望你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明明知道你现在是圣女……”

冰裳眼眶一热，绕着他发丝打转的手缓缓滞住，她心头一半是融融暖意一半是心疼：

叶冰裳“谁说我不要你了啊，我根本就不知道几位长老有这番打算……”

叶冰裳“再者，你说你配不上我，那在盛国时我那般身份是否也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六殿下？”

想要反驳的他被冰裳拉住了手，那句“叶冰裳这么好她当然配得上任何人”就这么被吞回了肚子里。

冰裳捧着他的脸在额上轻轻烙下一吻，缓缓开口。

叶冰裳“殿下，这世间的爱意从不因出身的高贵而高贵，我从前因为身份地位几番遭人折辱，是殿下让我明白就算是卑微弱小的叶冰裳也依然会有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王孙贵族的爱是爱，匹夫草莽的爱亦是爱，冰裳只知道，将我从盛都的无边苦海里拉出来的人，叫桑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