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人之谜

“果然会成功，又快到了这个时节。他本不该如此动怒，可惜，可惜……是什么事？宁霖？”

　　幻化出来的小少年支着脸颊，漂亮的眼瞳清澈碧蓝形如圆月，他笑盈盈的。一会儿，看了一眼远处，沧澜摸出通讯玉牌来，发了一条语音。

　　“池谧，答应我的总该给我了吧。”

　　那边大概只回了几个字，但肉眼可见的，沧澜脸上的笑沉了沉，他不悦地抿着红润的唇，最后只打了几个字，便将通讯玉牌扔到了一旁，不再搭理对面的人。

　　随后他挥一挥手，无形的波光荡漾开来，所过之地一片花红柳绿生机盎然，连那潺潺溪水都清澈了些，原本黑红的血煞气更是直接化为乌有。

　　中间平地起了一棵本没有的高大树木，枝干粗壮，鹤立鸡群。沧澜坐在最高的那一根枝丫上，晃荡着双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扣弄着褐色树皮。

　　他的眼睛中水光一转，颜色深了深。

　　远处白色衣裙衣边滚着水色的少年赫然正蹲下身来，聚精会神盯着自己眼前那块石碑。乌黑的长发简简单单地一挽，那双澄碧的眼瞳总是平静如湖，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她肤色白皙，面部轮廓相比同龄男性更柔和一些，五官组合在一起比起精致华美更偏向于一种清冷的神性。

　　她知道这一点吗？

　　她知道自己，被人觊觎吗？

　　沧澜想。

　　石碑上的字是桃尽那家伙留下来的。

　　【圣人的眼泪，可以融化整个世界。】

　　想必她也已经在浩渺的书简中整理出来最重要的那部分。

【圣子是圣人的前身，且极易夭折。一世只有一位。有记载的历史上，共有四十人。最终有，6位圣人。

当世为，圣子寂湛泠。

圣子之威，圣子之德，浩浩汤汤。德不配位者，其必陨于天怒九劫下。倘其过关，则当世除顶尖强者，无一可伤。伤者天怒加身，不得好死。

而若九劫历遍，百世轮渡，则普天之下，除非■■■，无人可阻，阻之必罚。】

　　如沧澜所料，清溪确实发现了这两点。

　　那古朴苍苍的石碑矗立原地，嵬然不动，连同那刻的潇洒的字迹，倒颇有几分风骨。

　　清溪蹲在石碑面前，不顾及拂在泥石上的衣摆。她闭上眼，手指一下下地抚摸着刻印的痕迹，仿若在感触当事人留下的隐秘情绪。

　　睁开眼的那一刻，澄碧的眼瞳竟化为融入正午阳光一般的灿金色，那样神秘高傲不可揣摩。

　　无妄之瞳。

在瞬间焕发的冷淡姝容中，那耀眼得可以将一切都融化的眼瞳煌煌天威，不可直视。谁也看不清她究竟对此在揣度思量着什么。只是，空茫。

　　沧澜收回视线，勾起的唇角彰显着小少年的好心情。

　　她可真信任我，不过，这信任没错。

　　清溪不知道他所思所想，专注地凝望着眼前幻化出来的水镜，那外人看来的模糊画面在她眼中倒映出清晰的屏幕。

　　最终，白发红眸的少女刻完最后一笔，蓦然抬眼看来，雪白的眼睫下方血红的眼瞳犹如邪恶诡秘、不可探测的神禁之地，美得惊心动魄的同时也欲拿下人的性命。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眼前这一幕，直直地看来，分毫不让。白发随着风轻拂过女孩的脖颈，那殷红的发带上嵌着一颗宝石。末尾，嫣然一笑。随后咬破食指将自身鲜血涂抹在这一行字印中。

　　下一秒，水镜消散。

　　少女那昳丽纤细的背影自然再不可窥见。

　　清溪敛敛神色，瞥了一眼沧澜所在地。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细白的手指握着的钥匙被她抛了抛，又转瞬捏住，那蒙蒙的光并不曾改变本身的亮度色泽，只是倏然扩大，最终将清溪囊括进去。

　　眼前一晃，清溪顿住眼神。空间撕裂的痕迹依然有所存留，无限绚丽的火花在黑暗中猛然破裂炸开，似乎随时要溅射到人的衣襟裙摆上去。

　　俄而，一切无影无踪。

　　天光已然昏暗，即将黄昏的时刻，竟让人感受到几分暖融融的舒畅。

　　关无厌照旧靠在摇椅上，半边脸笼罩在迷蒙的光中，那样难以捉摸。他似乎在沉思些什么，眉梢眼角所透露的安宁此刻被她打破。

　　清溪眼见着他似乎回神了，冲她微微一笑。

　　“完事了？”

　　他没有问她去做的事情，找的东西，而是简简单单一句“完事了？”，好像和蔼的老人对喜爱的孙女含笑的嘱咐。

　　清溪恍然想到。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落日余晖中，少年牵出一个无奈又温和的笑。

　　“完事啦。”

　　她欲将钥匙递给关无厌，对方却摆摆手，一派闲散与信任。

　　“你自己收着吧。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你们的令牌幻化出来的一个概念，要自己收着的。不过由我代为保管，日常封印以绝后患，防止他人随意进入的。

　　“但我知道你这姑娘，别的不说，精神和自制力最是强横，也善良，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既如此，我干嘛不给你呢？而且，我要去洛叶山脉历练了，代掌览书阁的人可能不会轻易给你。

　　“你自己收着，也好做事。”

　　清溪略有怔愣，回神来，倒也没推脱，毕竟她真需要。她将钥匙再次勾在自己腕上银链上，笑容柔和。

　　“定不负您老信任。”

　　“我可还没老呢。”回答她的是对方的大笑。

　　她并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背着西下的夕阳，一步一步，平静想到。

　　桃尽可也有一把。

　　她记得他们并不熟悉。

　　原来信任，是可以随时挥霍的吗？

　　还是说，您根本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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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清酒斗十千以防万一给大家说一声。最后那几句话的意思不是说桃尽不配，只有清溪配。而是说“信任”问题。

金樽清酒斗十千而且“钥匙”是具有唯一性的。不能随意借给，借出去其实也用不了。（这点文中没明确说）。两相之下，未免怀疑。清溪由于经历本就比较敏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