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

三个人来不及叙旧，随便挑了马上出发的一辆大巴买了票，三个人分开坐了上去，只等着找时间再中途下车。

买票需要身份证明，所以那些人如果实力真的大到这种地步，也有可能查到他们的去向，但是只要他们中途下了车，就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边松了一口气，另一边办砸了事情的人正在承受着来自他们大哥的怒火。

身形高大，眼神阴狠的男人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地板上是摔碎了的烟灰缸，他没说话，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击着，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下一下，下面或站或躺，每个人都紧张起来，额头上都冒出了虚汗。

但看他的外貌，或许没法看出来，他是整个A市最大的黑社会团伙的头目——莫九。

如果不看他的眼睛，或许会觉得他是一个很斯文的人，身上穿着合身的西装，身上露在外面的地方没有什么纹身，也没有金链子或者是其他东西，只是简单的戴了一个金丝眼镜。

看到他眼睛的人就会知道，眼前的莫九能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是偶然。

他的眼神太狠了，像茫茫雪原上因为食物贫瘠，饿了三五天的猛兽，眼神里面猛兽的凶悍展现的淋漓尽致，被这双眼睛盯上的人，几乎能从这双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灰暗绝望的未来。

金丝眼镜的存在，也是一种掩饰，能够遮掩偶尔藏不好的眼神，不至于让敌人，或者是朋友，露出警惕的目光。

现在眼睛被摘了下来，莫九身上的怒气没有丝毫遮掩，冲着眼前的手下而去。

地上躺着的人也不陌生，其中一个就是在菜市场跟摊贩打起来的男人，确切一点说应该是被殴打。旁边绑着的两个都是跟踪周南星和周秉仁的手下，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被绑着放在地上，只有他们两个的身上满是伤痕。

“很好，真的不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莫九咬着牙开口，气压极低。

“我强调过很多次，这次转型格外重要，不想死就给我往白里洗，结果呢？结果就是全都给我搞砸了！”

莫九声音拔高，看着下面站着的人哆嗦一下，心里怒气更甚。

他们怕自己有个屁用，在这里表现什么都好，结果出去全是岔子。

“这么一大笔钱，找了多少关系才有这么一个路子弄到明面上来，结果呢，结果他妈的两杯酒喝下去，什么都往外秃噜。老子买了这么多脸面，他妈的陪吃陪喝给了多少好处才弄出来的，全他妈叫别人摘果子了。”

莫九微微气喘，靠在椅背上，右手轻轻揉着鼻根两侧，缓解因为情绪激动带来的眩晕。

“大哥，您消消气。”

后边站着的人里面，有个长得瘦小的男人，被吓得哆嗦，还是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莫九抬眼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招招手。

瘦小男人脚步不稳走上前来给莫九按按太阳穴。

其他站着没动的几个人暗自咬牙，这刘三成，就是拍马屁的本事谁都跟不上，大哥生气的时候谁都不敢上去触霉头，就他敢，他们在这挨打挨骂，就刘三成一个在上面，不光不挨骂，还看着他们的狼狈。

莫九没错过几个人的愤恨，一时之间又觉得无力。

他生下来就是混混，莫九他爹就是混混，大混混，什么都干的大混混。

他爹有多少个儿子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莫九就是因为他爹姓莫，他是第九个儿子。

前面八个自然不必说，后面几个也不是吃素的。

莫九能活下来获得最终的胜利，不是因为他运气好，单纯就是他比那些人更狠，比那些人更聪明。

手底下带的这些人自然是一开始就跟着的弟兄，但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争强斗狠就能行的，现在讲法，他们再那么干，迟早玩完。

他想带着一票弟兄金盆洗手，起码当个明面上的好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懂，那些之前被他斗输的人嘲笑他莫九胆子比老鼠小，莫九没当回事，但是他是没有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和那些人一样，光有脾气，没有脑子，倒还玩起勾心斗角来。

刘三成算是其中脑子稍微多一点的，他还是半路加进来的，莫九知道很多弟兄不服气，但是不服气能怎么办，他是可以一直带着他们，但是一个人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总要有一个在旁边支应的人。

他们但凡有点脑子，他都不可能这么看重刘三成。

“怎么跟踪人还需要我手把手教你们是不是，一个上高中的孩子，一个平时就工作家庭两边跑的女人，一个在外面养女人生孩子，平时就坐办公室的男人！跟丢一个可以，跟丢两个算你们蠢，跟丢三个算什么，是他们三个超能力了？一群废物！废物！”

莫九正在气头上，下面又一个人也哆嗦着，转转眼珠子，颤抖着声音开口。

“老……老大，你……别生气。”

莫九一拍桌子，一声闷响。

“不生气？你们是做了什么让我高兴的事吗还不生气！我是真的怀疑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带人单干。”

“你还好意思让我别生气，你看看地上这几个货，五个人三个是你的，这个蠢货跑出去挨揍还要我们的弟兄收拾烂摊子，我说了多少次现在给我夹起尾巴来，夹起尾巴来！为什么不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莫九气得坐不住，一下子站起来，眼前一黑就往后倒下去，刘三成上前一步扶住莫九，声音焦急。

“大哥，大哥！快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