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过往

回程的直升机上大家都哑然。

雷战捏着能证明叶寸心存在过的痕迹不撒手，那别墅里各种血迹斑斑更是狠狠地砸在心头，监控里叶寸心满目疮痍，接二连三恐怖的假设几乎让雷战窒息。

明明快找到了，只需要再多些时间。

我只是想看到你安安稳稳的活着。

老狐狸瞧出雷战心思郁结，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安慰的话来。

画面一帧帧回放，雷战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眼问秦时，“秦队长，你认识的那个男人，方便说说吗？”

秦时愣了一瞬，半晌停留开口，“他叫何青山，是原苍鹰突击队队长，代号黄芪，我是队里最小的兵，也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只是在几年后，他……他叛逃了。”

“也是叛逃？”雷战蹙眉问。

“其实也不算。”秦时喉间微哽，“那时候他已经复员了，应该是在复员后加入K2的。”

“怎么会这样？”谭晓琳疑惑，“那么光明的前途，怎么就堕落成这样了。”

“不，晓琳，我们没经历过不能去评判什么。”秦时摇头，眼里却全是复杂的辛酸，“他活的太苦，任何一个人经历了他的那些，连活下去都难。”

“那几年我们被常年派到西南边境执行任务，也就常年驻扎在那里了。那时青山做任务救了一个云南姑娘，那姑娘很好，善良温柔，和青山很相配，没几年就要结婚，当时婚房都买好了。”

“可被青山一直追着的毒贩知道了。当时青山把所有从毒贩手里头救下来的孩子还有姑娘都放在了一个村子让老乡照看，条件艰苦照应不及只能这样。可……可那帮毒贩竟然偷渡过来恶意报复，一天夜里突然开始屠村，一个村子的人都没放过，小孩子和老人都被生生活埋，更惨的是妇女……”

秦时鼻音浓重，其他人也都眼睛湿润，谭晓琳紧紧抓住了秦时的手，饶是这些军人再怎么强大，这么残忍的事听起来还是心口重痛。

“青山和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尸横遍野，那姑娘身上没一处好地方，被那帮畜-生糟-蹋的……糟蹋的我们都不忍看，那副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青山抱着那姑娘的尸首哭的撕心裂肺，狼一样的汉子，面对着一个村的无辜尸首……他就算是钢铁也受不住啊……”

秦时一双泪眼模糊的不成样子，“明明很快就要结婚了，很快那些被救下来的孩子就可以去新家了，那些村民什么都没有做……那之后青山就彻底放弃了一切，醉生梦死，一句话也不说，又一次任务杀红了眼追着毒贩全都私下处了极刑，回来就背了处分复了员。”

没有人说话。

这算是什么道义，什么结局。昔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全心全意穿梭于枪林弹雨只为了救那些百姓，可如今却要那些百姓替他受那些本应该是他来担的苦果。

如此多的人命，再坚强的人，又怎么受得住这般撕心的折磨。

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是个汉子。”雷战一字一句，“我佩服他。”

“不管他选择了什么，但我仍然庆幸他活着。所以……如果有朝一日我和他兵戈相见，我可能也下不去手。”

“这太难了。”谭晓琳因为掉了眼泪嗓子有点哑，“和他站在对立面……”

思绪翻飞。雷战恍然想到和叶寸心遥遥相望的那一幕。

他大概也会背弃那些信仰，死在她的枪下。

可叶寸心从来不会背弃信仰，背弃热爱的火凤凰。于是他永远不会有和她兵戈相向的一天。

——

世界如此之大，竟无处为家。

几日的奔波，叶寸心和青龙终于抱着孩子出现在K2的另一个落脚点，这里没什么人安逸的如同世外桃源，终于让他们有了好好喘一口气的地方。

“这么做值得吗？”叶寸心吹口茶杯热气，侧眸问青龙。

那夜之前，黑猫和黑熊便双双离开，徒留下他们。哪怕叶寸心不知道黑猫和黑熊是否知道那帮毒贩的企图与行动，但这时候离开的太过凑巧，若不是他们俩真的功夫过硬，怕早就成了游魂。

如果真的有意为之，那便是已经动了杀他们干干净净的心。

如水的月影晃乱视线。青龙轻笑，“不值得，但有些事情太追求意义也没用。”

“有故事的人。”叶寸心点头。

“都有故事，你不也有吗？只是你不会说，我也不会罢了。”

“我喜欢你的坦然。”

叶寸心笑出了声，青龙也被感染，总是紧绷的嘴角难得放松。

但眼前境况属实难以捉摸，叶寸心试探着问，“最近，K2要有大行动了吧。”

青龙平淡的回，“或许吧，但这些我并没资格知晓。不过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这次不是小打小闹，是真的玩不好全完蛋那种。”

“怕吗？”叶寸心打趣的问。

“怕个屁。”青龙哼哼两声。

小蜜蜂和秦时回去很快开始对那段录像开始技术分析，可惜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知道里头有叶寸心和何青山……以及一个孩子。

雷战一直沉默的看着那段录像。

藏角落的田果先憋不住了，“雷神怎么脸那么黑啊？他不是还佩服何青山的吗？”

“哎呦你什么脑子啊。”欧阳倩无语，“佩服归佩服，凭空出现一个孩子，雷神他但凡是个男人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好吧！”

“这确实是个坎。”何璐叹了口气。

老狐狸立在雷战身侧，咽咽唾沫，试探着问，“这孩子……”

“怎么了？”

“还怎么了？”老狐狸瞪圆了眼，“叶寸心有孩子了，那不就……”

“想什么呢你？”雷战气极反笑，“不过两年时间不见，就算在鸡公山那次她已经怀孕了，孩子也不应该这么大，再说了……寸心怎么可能，净瞎想。”

“那你黑着这么一张脸。”老狐狸无奈，“我呀，还以为你吃闷醋了。”

雷战抱臂瞥老狐狸一眼，非常郑重的承认，“这倒是，看着寸心和何青山在一起……心里确实不是太舒服，怪闷的。但我现在也不能干吃闷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K2又要做什么了。”

“怎么？”老狐狸语气紧张，“你看出什么了？”

雷战眉眼紧蹙，眼里是说不出来的担忧，“根据现有的录像，我们能知道黑猫他其实是常在这里的，但偏偏在这前一夜撤退了，寸心和何青山很有可能是被当成挡箭牌了。最近局势不平稳，越来越多的犯罪集团伺机而动，我……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