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抱歉，吓到你了。”曜安笑着向他举杯，缓解着刚才奇怪的气氛，乔栀歌也跟着轻笑起来，已然挑起了这个话题，他便顺着说下去：

　　“大仇得报，以后你就可以缓口气了。”

　　这一年来，曜安有多辛苦，他都看在眼里，为了拥有足够多的谈判筹码，她从不肯停歇一刻，身上背负着的是一座城，一个人，走的每一步都需要用尽全力。

　　“……缓口气吗？”曜安的神态有些怅然，她的视线落在一旁，苦笑了一下，“这口气提的太久，我竟然不知道放下之后要怎么办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乔栀歌出声安慰了句，转动珠串的声音吸引回了曜安的注意，目光对上，曜安先是一愣，再得眼睛一亮：

　　“那我……以后便和乔六爷做一样的事了，因为，那也是我喜欢的。”

　　珠串碰动的声音停止，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喜欢的事？”

　　“对呀。”

　　乔栀歌的表情又变得玩味，他的尾音上挑，显得有些懒散：

　　“曜夫人怎还说起大话，我都不知道我喜欢做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他这人能有今日，全凭自己的一身本事，当年那位小乞丐，被名军火贩子收为第六位义子，在他之后一直到第九位才停，

　　他们的义父虽生意做的没有他如今这般，但也是有些家底的，不然也不会想到用养蛊的方式来培养继承人，他自己下不出来蛋，也深知他们这一行的风险，总怕出什么意外，所以见着中意的孩子就带回家，

　　古有九龙夺嫡，他便效仿，为了提高孩子们的积极性，义夫一枪枪杀死了那些没用的，失败的孩子。

　　最后活着的只有他乔六爷。

　　那样的成长环境，只有罪恶和仇恨，只有生与死，能谈什么喜欢呢……

　　“我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春来是烈酒，劲上来谁也挡不住，曜安少了些端正温和，多了些生动活泼，她一副有些骄傲自得的表情，像是孩童发现了宝藏拿出来炫耀：

　　“不信你就听我说的对不对，

　　你以前叫乔六，枙歌是后来自己起的名字，一个军火贩子，竟然叫“止戈”，

　　外人都觉得您性情不定，肆意随性，故意取的这般可笑，战争停止了还有你这生意什么事，但我知道——”

　　“你就是这么想的，

　　您是真的希望和平。”

　　和平。

　　乔栀歌有些想扬起一贯的懒散又讽刺的笑容来，他想发出嗤笑说曜安你也有猜错的一天，他想捏一捏这酒醉小人的脸颊，想无奈的告诉她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可到了最后，

　　他又什么都做不出来。

　　他又想了至今为止他所亲眼见证的人类的新生与死亡，做小乞丐时到处奔波，看着临时结伴的朋友被敌人当做玩乐的靶子射穿，后来被收养时看到的第一个兄弟离世，他的大哥因为孩子的降世不愿再争，义父送他们一家三口上路，

　　再之后成为乔家主见证的便更多了……

　　他应该已经麻木了才对。

　　乔栀歌低下了头，他的喉咙发紧，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哑的出不了声了，尝试了几次才道：

　　“可是……会实现吗？”

　　乔栀歌没有听到曜安回答的声音，但他的脸庞被有些冰冷的手指捧起，他有些无措的抬头，

　　女人眼神坚定又真诚，她像是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

　　“当然会，信我。”

　　因为，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