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干脆利落的一枪。
曜安不需要回答他的问题,她没有义务让山田做个明白鬼,连那句江郎的忌日也是为了人设,乔桅戈就站在门外,他听得见,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今日要穿白色,
更会在意,自己在今天这样的日子穿着他送的披肩的缘故。
曜安也不需要用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一击毙命,不仅是以牙还牙,也合了她的性格,本质上她还是温良的女人,若不是现实所迫,她一个一心向善的人怎么会被逼到杀人呢……
但若是让真正的曜安站在这,对于她多恨之人,必将施加千倍万倍之痛苦。
虽然从来没有哪个人值得她恨的。
就连山田富荣,她也不能说是有恨,这个男人的确是她第一个想除之人,但远不及恨,只是有些唏嘘,她这一世……
是真的想过要和江妄试试像平凡夫妻一样过一世的。
但既然事已至此,她除了在意起小世界气运者的死亡命运是不可更改的之外,其他都随遇则安,没了江妄,那就继续完成任务。
只是如果日后还有机会,她倒还想试试能不能更改气运者的死亡命运,在原本的小世界轨迹中江妄就是死在了逃亡路上,时间节点和他如今的差不了多少,
可曜安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连一个国家的命运都能逆转,竟然逆转不了一个气运者的。
江妄的死局……有些奇怪。
但这都是日后的事了,目前——
女人虽然学过枪,但却从来没有打在活物上过,之所以这枪能干净利落,则是因为江獒在她的背后圈住了她,这一枪,是两人一起完成的。
位置有些偏,鲜血到底是溅在了白色旗袍和她的半边脸上,女人缓缓扭头,但脸上却没有大仇得报的轻松快感,
她的眼神甚至有些懵懂迷茫,发丝在江獒的怀里蹭掉了几缕粘在了脸上,
红血,黑发,冷白的面孔,空灵的神情——
这矛盾的几样,竟有种极致的美感。
可惜江獒人如其名,犬类才不会关心主人好不好看,他甚至连什么是好看的都不确定,
他只担心——
“……母亲?”
曜安的身子像是麻了半边,她脚步有些酿跄,借着江獒的力站直,嘴唇动了动,眼泪却毫无征兆的落下。
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反复给自己洗脑,“我,我……杀人了,可他该杀,獒儿,你说对不对,他该死,我杀的是该死之人……”
“母亲是对的。”
江獒有些手足无措,但最后他还是行动了,他将曜安抱在怀里,是完全将人罩了起来的那种抱,虽还未成年,但江獒已有一米九几的个头了,再加上他常年锻炼的体魄,胸膛坚硬如铁,他不敢用力,怕弄疼了曜安,可又不得不用力,
因为母亲在害怕,她在怀里颤抖的厉害,母亲是如此温柔善良的人,她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本就是闺阁长大的娇小姐,
就算是生意场上的肮脏事以前有江妄拦着,现在有他来做,曜安从来只是耳闻,
如今能做到这般,是极限。
她已经做到最好了。
可以不那么勇敢一点的。
众人只知道生意场上的曜安游刃有余,从容自若,便皆认为她是个内心强大之人,
但事实上她还未过二十五岁,
刚刚没了生她养她的故乡,没了敬她尊她的将士,没了宠她爱她的夫君……
“母亲永远是对的,母亲不可能错。”
江獒不喜欢说话,但这句,将从今天起是他说过最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