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防针

“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母亲好奇地问道。

陈浩源抢先一步，将学校要打预防针的事儿跟母亲说了一遍。

听罢，母亲起身走向柜台，拿过一个包袱递给了她，对杨光说道：“打针没什么的，你们的爷爷年轻时在朝鲜打过仗，他的胳膊曾经被美国佬的两颗子弹打中了。因为后勤队送上来的麻药数量太少，以至于他在手术时战地医院没有麻药……他就那样完成手术，硬生生地取出了子弹头。”

“啊？天哪！他不痛吗？”杨光蹙了蹙眉头，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惊讶地问道。

很显然，杨光被震惊了。

“疼呀，只要是人都会疼的。”提起抗美援朝战争，母亲满眼写满了敬意，回答道。“你牢牢地记住，疼痛和恐惧都是欺软怕硬的存在，你越是怕，它就越要折腾你。你不要怕疼痛，疼痛自然就会怕你了。”

“明白了，妈妈。”杨光说道。

第二天早上，一辆救护车披着霞光停在了学校的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下了车，正在往医务室卸流感疫苗。

楼道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消毒水混合起来的刺鼻味道。

杨光一向喜欢跟她的哥哥、姐姐们黏在一起；几人总是一同走进教室，而陈浩源等朋友们似乎丝毫不介意，也乐意跟她黏在一起。

张老师走了进来，对大家说道：“上课前老师说一句话，待会儿叫到谁，谁就出去打疫苗。”

坐在讲台下的杨光因恐惧而眉心紧拧，坐立不安，老师点名让她回答问题时，她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

她草草地瞟了一眼题目，回答道：“等于零点五。”

“对，上课要认真听讲。”说着，老师摆摆手示意杨光坐了下来。

“李晓燕。”

“到。”

坐在王嘉琪身后那一排的高个子女生闻声，起身离开了教室。

“王嘉琪。”

“到。”

坐在杨光身后的王嘉琪起身离开了教室，离开教室的那一瞬间，王嘉琪朝着杨光望了一眼。

那一刻，两人的目光相视，王嘉琪的眼神中充满了由衷的温暖与鼓励。

“武延生”

“王嘉琪”

“王伟鑫”

……

难熬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武延生、王伟鑫捂着胳膊、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王伟鑫前脚刚刚迈进教室，就疯狂地跺着脚，破口大骂道：“疼死了，疼死了。该死的疫苗害得我的胳膊都肿了。”

“什么？好可怕……”

听罢，杨光顿时吃了一惊。此时此刻，被武延生的话吓坏了的杨光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心，握紧双拳在一旁打着冷颤。

“武延生、王伟鑫，我说你们两个，造谣生事很好玩吗？”李靖宇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与不屑，冷冷地对两人说道。

“就是，同样的疫苗，我怎么就不疼？该不会是你们两个对疫苗过敏吧？”跟着两人一同回来的王嘉琪说道。

“谁告诉你的？”王伟鑫听完，不悦地回怼道。

“杨光同学，陈浩源同学，你们出来，轮到你们了。”张老师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箭弩拔张的争吵。

“知道了。”杨光闻声，连忙应答道。

陈浩源不得不将刚刚到嘴的激烈言辞咽了回去，转头对杨光说道：“丫头，咱们走吧。”

“好……好吧……”

无奈之下，杨光只得怯生生地跟着陈浩源到了医务室。

还没有进门，一股酒精和消毒水混合起来的刺鼻味道就已钻入了杨光的鼻腔。

“怎么办，又害怕了……”杨光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瑟瑟发抖。

杨光伸出冒汗的手捋起衣服的袖管后，怯生生地跟着陈浩源进了医务室。

陈浩源踮起脚尖，看到前面还有几个人排队，只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候着。

碰巧的是，武延生的一个小跟班也在队伍里排队，自然而然认出了杨光。

在护士替她擦药水时，那个小跟班仿佛被鬼掐了一般，龇牙咧嘴，脸上流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

“啊！！！疼死我了——”

在针头扎进胳膊的那一瞬间，她还不忘吓唬杨光，故意地惨叫了一声。

殊不知，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令杨光仅有的一点勇气荡然无存，惊慌失措的杨光正不停地一点点地向墙角退缩着，满脸都是泪水，样子可怜极了。

紧接着，杨光丝毫不顾陈浩源的劝说，一头将陈浩源撞开后，拔腿就跑。

“好可怕……”杨光边跑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