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99）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宫门外。

一艘艘载着新娘的船，缓缓靠岸。

云为衫混在新娘里，再次身穿嫁衣出现，清醒着迈上了高高的台阶。

她从未有过自己能彻底摆脱宫门和无锋控制的侥幸，也知道寒衣客他们肯定对自己的成功出逃有所怀疑，更会让她以身涉险。

所以在他们面前，她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迫切想要自由但又无可奈何的“可怜虫”。

这几日，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也慢慢从寒鸦肆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然后借着散心、买东西的由头，悄悄将几张纸条交到宫门的眼线手里。

她不知道，跟踪她的寒鸦肆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私心给隐瞒了下来，并未和其他人说。

不然，她根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身为传授她各种本事的寒鸦，寒鸦肆是亲眼看着云为衫长大的。

于她，他似父似母。

反之，亦是。

带着一帮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训练，寒鸦肆比谁都骄傲于她们如鲜花般在黑暗的翁井里拼命生长，也比谁都惋惜于她们浴血凋亡、不得善终。

可以的话，他其实更希望她们如鹰如雀飞向无垠蓝空，去享受自由自在的风，好好过自己本该安稳的一生。

但无锋不会允许。

既如此，为人父母的他便不得不替孩子们多打算打算了。

两年前没能阻止云雀孤身潜入宫门，也没能将她的尸体带回无锋安葬，后悔与遗憾成了寒鸦肆心中一直溃烂的疤。

如今，云为衫又要重蹈覆辙，他岂能袖手旁观？

无论她是否已经背叛无锋、投靠宫门，救下她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弥补了。

*

高台之上。

盛装出席的花神玥面色悠然，稳坐主位，一派执刃夫人该有的端庄威仪，摄人心魄。

自诩最会欣赏美的宫子羽愣了愣，随即心虚地挪开视线，摸摸鼻子，余光一点儿也不敢再往那张光彩夺目的脸上飘。

只是这般知礼，倒惹得了解他的雾姬夫人微微一笑。

与雾姬夫人分坐两边次位的上官浅依旧垂眸敛目，娴静优雅。

高台之下是长长的阶梯。

台阶两旁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缎，看着就喜庆。

“轰隆隆——”

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隔断的内外终于连通。

很快。

七个身影拾级而上，进入众人的视野。

嘹亮的号角声中，被风吹得摇晃的红盖头遮住了新娘们的真实面容，只露出一点朱唇，华丽的嫁衣勾勒出她们窈窕婀娜的身姿，稳步迈进时别有风情。

可如此美色，却也是虎毒猛药。

能瞬息杀人封喉。

“羽公子，时辰已到，该选新娘了。”

待新娘们止步，花神玥适时提醒道。

这句话仿佛某种契机，昭示一场厮杀的开始。

宫子羽打量着眼前的几位“新娘”，神情肃穆，不见半分轻松。

最后，他选了一位离自己最近的“新娘”，缓步上前，掀起盖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紫衣。”

“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司徒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