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宫远徵毛遂自荐的话,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沉默片刻。
在知晓宫鸿羽和宫唤羽双双遇害、宫尚角又恰好不在宫门后,他们便立即派出黄玉侍卫去寻宫子羽回来。
如宫远徵所想,他们心中的第一缺席继承者并不是他。
但事到如今,宫子羽尚未赶回且不知能否及时赶上的情况之下,他们也别无选择。
看在花神玥的份儿上,花长老自然不反对宫远徵当这个执刃——尽管他对这个少年的为人处事颇有微词。
而雪长老一向以宫门为重。只要有利于宫门,谁当执刃都可以。至于及冠与否,此等小事儿,无伤大雅。
唯有略偏心于宫子羽的月长老,欲言又止。
不过,花长老与雪长老都已允可,他的否决亦是无用。
“……宫远徵即刻继执刃之位!”
一锤定音。
悄悄松了口气的宫远徵俯身施礼,随后被三位长老领进了一个密闭无窗的暗室。
室内。
光线昏暗,极为幽静。
除去宫远徵和三位神色凝重的长老,便只有赤露着上身的没有气息的宫鸿羽一人。
宫远徵侧目以观。
盘坐在软榻上的男人低垂着头,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唇色发灰。垂在膝头的指尖呈诡异的黑紫色,应是中了毒。
可是很奇怪。
服用过百草萃的他怎么会中毒呢?
对此,宫远徵满心疑惑。
然,不等他想明白到底是男人没有按时服用百草萃,还是有人故意调换了百草萃,长老们又让他到另一个蒲团上坐好。
摒除杂念,宫远徵按照指令坐下又褪去上衣,露出白皙劲瘦的脊背。
软榻旁,摆放着许多刺青所需用到的器具。他稍一琢磨,便知长老们要做什么。
那宫鸿羽满背经文,瞧着像是某种口诀,对应着某种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喝下月长老递来的汤药“醉见血”,麻木之感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让宫远徵失去了真实的痛觉。
他看见月长老点燃了一支香,听见雪长老逐字念着宫鸿羽背上的经文,感受着花长老落下密密实实的针刺。
这些刺字深入皮下,全靠气血维持显形,人死后两个时辰便会消失不见。
因而,三位长老正以最快的速度将那篇逐渐暗淡的经文原样重现于他背上。
另一边。
被黄玉侍卫从万花楼半请半抓回宫门的宫子羽和宫紫商还在马车里拌嘴,什么都不知道。
等他们隐隐察觉到不对时,一切皆已尘埃落定了。
*
“远徵,或许你此刻你还不清楚这些密文意味着什么、将来要面临什么,但我们必须告诉你,经文刺完后,你便终生不能离开旧尘山谷。”雪长老对少年语重心长道:“往后余生,你只能待在这方天地之下,为宫门生、为宫门死。”
微黄的烛光下,少年双眸清澈,神情未见一丝动摇。
“远徵明白。”
在其位,谋其职,担其责,尽其心。
他年少执掌一宫之时,便已知晓“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个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