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院住进了新客。
而且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
凭借极佳的耳力听到那陌生的软声细语时,赵玉真眨了眨眼,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邻居正是师傅亲去山下接来的贵客。
只是他不明白,这全是臭男人的望城山,那小姑娘怎会来入住。
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来,明日得问问师傅才行。
坐没坐相的赵玉真往后躺倒在草地上,仰头瞧着树梢的青涩小果,抛却刚刚的疑惑,抬手慢慢数着。
另一座院落里。
入门,是一条直通中堂间的青板路。路左旁,铺着大大小小的圆润卵石,还有一红木凉亭,亭中有石桌和四方石凳,桌上放着一盘棋;路右旁栽种了一棵与赵玉真院中颇为相似的桃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中堂间是待客、用膳的地方,东厢是贵客的寝卧和书房,西厢归随从所住。
走进去,最先瞧见的是冷清却雅致的厅堂;再往里,紧闭的房门后是女子的闺阁,罕见的无甚鲜亮明彩,多是素色装扮;闺阁西侧,釉色隔扇门将闺阁与一陵堂分断开。
陵堂里,香烛燃烧,薄雾缭绕。
上方摆着灵位,下方跪着身穿白衣的女童。
明眼人一瞧,便知这是在守孝。
女童身形瘦削,面色微白,但跪得端正、脊背直挺。她闭住双眼,双手合十,无声诵念着什么。
隐隐有浅末的日光从身后那道隔扇门溜进来,洒下一地斑驳乱影。
过了不知多久。
女童睁开眼,停下诵念,用手撩起裙摆,缓缓起身来到灵位前。她执三支长香,俯拜三次,再恭敬地插入香坛中,而后又躬身三次,才结束了今日的礼祭。
“吱呀——”
隔扇门被拉开。
刺眼的光,争先恐后地涌入陵堂,也毫不客气地扑了女童满身。
“小姐,可需要梳洗一番?”
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衣女子问道。
女童轻摇着头。
“备膳吧。”
下一瞬,黑衣女子如来时一般没了影。
于此,女童神色不变,关好门后往前走了几步,用早已准备好的温水净手、擦拭。
待弄完这一切,她踱步到窗前,细细打量着院中的一物一景,不知心情如何。
——二十年。
——若你能在二十年后,修至神游玄境,便可回来。
苍老且虚弱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让她仿佛又身临那一夜听到这话时的场景。
突然收到的噩耗、老人决绝的语气、烫手的金帛、失措的心跳与神情。
那可真是混乱的一日啊……
如今再想起,竟恍如隔世。
正当她的思绪越飘越远时,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东西。
“谁?!”
她蹙眉瞧过去,声音骤冷。
那个身影在这声呵问中定住,随即彻底冒出头来,友好地挥挥手。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邻佑……”
本打算偷摸着数数这间院子里的桃子有没有少,却不想和院子的新主人直接对上了眼,还因对方的脸晃了神,心大如赵玉真此刻也不免结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