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夏日的冰饮,浮于表面的是冰,底层则是这杯饮品的味觉核心。糖、果肉、或是其他各异的添加品,一同沉淀在饮品的下端,等着人来挖掘。我用力将吸管插入,开始啜饮这份饮品。
如果我说在我品鉴它的时候,我心中思考的是星河宇宙,恐怕要引人笑话了。但事实就是如此。宇宙的表面浮溢的,是一切甜得发腻的东西。但在那之下,倘若你把目光从那些亮眼的表象上移开,凝视位于你眼前的、暗沉的、飘乎虚无的空气——
你会看到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冰冷核心。那里,才是真实的冰河世纪。
"这种饮品,叫做夏日星辰。"林白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饮品出现吗?"
我摇头:"不知道。"
"因为......"
"因为我曾经也喝过。"一只手从我背后伸过来,把我的肩膀揽住,我转头去看他。
我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因为我也喝过这个,"林白轻笑起来,"所以我也知道,这个是一种很特别的饮品。"
"是什么饮品?"
"它叫做......"林白的眼睛盯着我,"'梦想之光'。"
"梦想之光?!"我惊愕地睁大眼睛,"这名字太奇怪了吧。"
"是的,它的名字很奇怪,但却很美好。"
"你怎么会知道的?"
"它的名字叫做......"他低下头,吻住我的唇瓣,我瞪大眼睛看他,他却没有更多动作,只是轻轻地吮吸我的嘴唇,然后松开。
"因为......"他笑起来,"我也喝过这个。"
"你也喝过?!"
"是的。"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你又没问。"
"你!"我抬脚朝他踢去。
"哎呀。"他抱住小腿蹲下来。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我呢!"我气鼓鼓地坐下,"这种饮料,我也喝过。"
"你还喝过?!"
"当然啦。"我把手搭在桌子上,撑起下巴,"你忘了?我们一直都在学校附近吃饭。"
"那我可能记错了,"林白摸了摸下巴,"可能,这个酒吧的老板,也是你认识的人?"
"嗯?"我疑惑地眨眨眼,"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朋友圈里,都有什么人啊?"
"我的朋友圈?"我挠挠脑袋,"没有人啊。"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和那家伙一块儿出来吃饭?"
"......"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聚餐。
那天晚上,他带我去了一家高档的法国餐厅吃饭,而且他还主动邀请我共进烛光晚餐,然后,他就把自己灌醉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我歪着脑袋问。
"......"
他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我问道。
他看着我,半晌才说:"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们吃完饭,你送我回家,我在车上吐了你一身,然后你把纸巾递给我擦嘴。"
"那个......是啊。"
"那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我吃饭吗?"
"那个......"
"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一天认识的吗?"
"好像......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我努力回忆着,"那天,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女生,然后那个女生非常不礼貌地冲我吼叫。我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然后就走掉了。"
"那你还记得,当时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好像......是因为......"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好像......好像......"
"我知道了。"
"......什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了。"
"......"
"因为,你不爱我,对不对?"
我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林白。
他的脸色很苍白,但他眼神里的认真,让我的心,猛地抽痛起来。
"对,因为我不爱你,"我深呼吸,"我不喜欢你。"
"所以,"他站起身,"那个女孩儿说的没错,我们不合适。"
我愣住。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他的笑容,却在这时绽放,像是在嘲弄我。
"所以,我们分手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
"林白......"我喃喃地喊他的名字。
"对不起。"他顿住脚步,"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时候提起那段往事。"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林白停留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眼泪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汹涌而出。
"呜呜呜......"
林白离开之后,我的哭泣便没有任何顾忌。
我把桌子上的食物推倒一旁,然后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尽情地嚎啕大哭。
"喂......"我的耳朵里,传来熟悉的男性嗓音,我一怔,连忙抬起头,果然,林白就坐在我面前。
"......"我呆呆地看着他。
"哭成这样......"他叹息着摇摇头,"真是......"
我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急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坐直身体,故意挺直脊背。
"你怎么知道我在哭?"
"我当然知道你在哭啊。"他摊开掌心,递给我一方手帕。
我接过手帕擦拭眼角的泪珠,然后把手帕塞回他掌心。
"你......"他有些迟疑。
"你刚才......说......我不爱你。"
"......"
"我没听错吧?"
他看了我半晌,突然露齿一笑:"我知道了。"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不爱我。"
"你......"
"你不用担心,我会祝福你的。"他笑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你的心中,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