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

叶大小姐借着看望妹妹和公主的机会又来看望澹台烬了，她对澹台烬笑，给他带了冬衣和食物，还有一枚平安符。

“希望澹台殿下以后平安康健，”叶冰裳很认真和虔诚，“以后一切顺利。”

澹台烬终于学会了道谢和微笑，他说：“你给我带的书，我看了，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

叶冰裳很高兴，也很难过：“我只是个被人裹挟的小人物，澹台殿下以后若是有机会离开这场乱局，认识字是能够让殿下好好的活下去的资本，里面的内容不懂也没什么，殿下还不懂，但以后会懂的。”

“虚伪。”

澹台烬抬起头，看向虚空中的身形，那是一个黑衣的男子，削瘦高挑，眉眼阴郁，双目赤红，很是骇人，但可惜，他不会怕，这个男人除了偶尔吵得他看不进去书之外，并不能做任何事情，伤不到他。

魔神冷笑：“不信问问这伪善之人情丝之事。”

澹台烬低下头，问：“我要是有了情丝就能懂了吗？”

叶冰裳有些吃惊，但又想可能是托叶沐雨带的哪本书提到了，她点头，说，可以的。

澹台烬问：“那你能给我一根情丝吗？”

叶冰裳思量许久，说：“澹台殿下，我之前跟您讲过有些东西是可以不求回报分与别人的，有些是不能的，这情丝，对我来讲很重要。”

“你不愿给我。”澹台烬手指微微动，空中的乌鸦盯着他们。

“我可以给殿下，但是，殿下，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这情丝对我来讲很重要，殿下可以拿走，但必然是比这情丝更贵重的东西才能换。这样，殿下理解吗？”

“能明白，你想要什么？”

“殿下目前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澹台烬思索，说：“欠条。”

叶冰裳是有些高兴的：“殿下长进许多，那冰裳就与殿下做了这交易，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要同殿下讲清楚，这情丝，于现在的殿下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魔神从惊愕中醒来，很大声地怒骂伪善之人。

澹台烬却还是很冷静问为什么。

叶冰裳说：“情丝会让殿下生出情意感受美好，也会让殿下感受到屈辱和苦涩，殿下读书，大汉李广不堪受辱自杀身亡，这种情绪是猛烈的，失去理智的，会让殿下不能像这样理智地同我讲话、问答，殿下能保证自己不会自杀吗？我希望殿下平安康健，不要自困陷阱。”

澹台烬思考许久，点头：“你说的对。”

叶冰裳微笑，许诺：“等殿下有一日能够离开皇宫，离开这里，在皇宫外看到殿下，殿下能够跟我说一些自己理解的事情，我就把情丝给殿下。”

澹台烬说好，又问情丝在哪里，叶冰裳说：“在我体内。”

魔神很安静，澹台烬问叶冰裳为什么对他好，叶冰裳还是很高兴，眼睛都眯起来了：“殿下终于知道问了，真是长进了许多，殿下读到物伤其类这个词了吗？”

“你与我，不一样。”

“嗯，殿下比我更可怜，只是殿下自己不知道。但是没关系的，殿下可以理解为有些好人，本来就是喜欢对人好的。”

澹台烬似乎明白，似乎不明白，小慧替他们看风，叶冰裳把一伤些药给澹台烬，叮嘱澹台烬好好学习，对叶沐雨和昭玉态度好一些，然后就走了，澹台烬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那一抹淡紫色。异国的质子拿着那一枚平安符，小心而珍重。

他说：“她没骗我。”

魔神有些恍惚，他仔细从记忆里去找，除了一个瓮，什么都没有，他忘了一切，一切叶冰裳给的过去，叶冰裳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叶冰裳是个恶毒的女人。

魔神固执地想着。

“她对我好。”澹台烬确认这件事，“比任何人，比你都对我好。”

魔神说：“不对，对你最好的是叶夕雾！”

澹台烬并不理会，回了冷宫，把冬衣给了养大自己的侍女，后者捧着那冬衣，怔愣许久，呆呆落了泪，澹台烬是不想理会的，但是他又想起叶冰裳的承诺，他走上前，擦拭婢女的眼泪，他说：“会好的。”

婢女抱住他，嚎啕大哭。

澹台烬在这拥抱里，体会到了温暖和不舍得，他不想这个女人再落泪。

魔神想往外走，跟上叶冰裳，却走不动半步，这是澹台烬发现的，魔神根本离不开他，离不了他太远。

澹台烬隐隐约约是有些松了口气的，这样，这个魔神就算再怎么猖狂也是伤不了叶冰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