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教堂，门外响起敲门声。

有人推开了门，又合上了门，脚步声在教堂里回荡，稳定得堪称乏味。来人最后停在教堂的正中央，楚子航打开了忏悔室的门。

两个人彼此打量。楚子航穿着校服，解开全部的扣子，提着村雨，漆黑的长发没有束起，凌乱地垂下遮脸。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作战服里，包括头脸，但是仍旧能看出那是个女孩，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却称得上是凸凹有致。但是那副双手下垂紧贴着双腿两侧，头略微低垂的站姿，像个死读书的好学生，怎么都不会让人提起兴趣。

由于对方只有一个人，且傅洛确实没有笼统学习过格斗技巧的缘故，楚子航先是将傅洛安置到一旁后，才起身面对敌人。

楚子航咳嗽了一下：“你是‘三无少女’？”

“麻衣这么说的？那就是吧。”三无少女认可了自己的定位。

楚子航把手机闭合，放在旁边：“恺撒始终开着手机，所以我知道那边的战况。”

“你们在对敌的时候也不是水火不容啊，那边结束了么？”

“他们两个都还站着。”

“哦。”三无少女顿了顿，“我是你的对手。”

“我知道。”

三无少女凝视楚子航的脸，风撩起了他的长发，露出那双令人惊悚的黄金瞳，“因为不愿被人看见你这样，所以独自留下迎敌？”

“不是一个人。”楚子航耸耸肩，罕见地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这不是还有女友在场么？”

三无少女目光转到穿着精致小礼裙的傅洛身上:“我知道她，卡塞尔的新生“S”级，我们的战斗如果波及到她，她可是会受伤的。”

“我会躲好的。”傅洛未从来人身上感受到恶意，微笑回应。

又是长久的沉默，三个人都不是什么擅长言辞的的人，每一次新起话题都要绞尽脑汁。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吐槽能吐到这么没逻辑的地步么？”曼施坦因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图书馆控制室里，施耐德、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正收听教堂里的战况，听到这段对话时，都不禁皱眉。

“我们是个规章严格的学院，我们的学生应该有纪律性！”曼施坦因痛心疾首，“可是看看我们的精英都在干什么？恺撒·加图索，学生会主席，在跟对手玩看谁拔枪更快的牛仔游戏，他是在讨那个长腿女人开心么？楚子航，狮心会的会长，正在跟敌人聊天，还带上了我们的新生“S”级，不能再等了！马上增援！”

“恺撒和楚子航的作法我都能理解，”施耐德说，“他们是在了解敌人。”

“需要在这种时候花时间了解敌人么？对方一定有龙族血统，否则没可能能和这两个人正面对敌。”曼施坦因说，“双方的血统优势不相上下，我们不能冒险！”

“不，”施耐德摇头，“你注意到了么？无论是英灵殿还是教堂的战斗，对方都没有很急切。”

“他们在拖延时间！”古德里安明白了。

“对，所以我们现在要集中防御的反而是图书馆了，封堵住最后的入口。”施耐德指着屏幕，大量的光点向着图书馆方向汇聚。

“需要么？贝露丹迪区由诺玛直接掌控，没有任何被入侵的可能啊。”曼施坦因说，“我们还是应该支援恺撒和楚子航，虽然是‘A’级中的佼佼者，但是如果失手了，错误可来不及弥补。”

“我已经安排了D组支援英灵殿，楚子航我有信心。”施耐德说，“只要他动手，就能迅速地结束战斗！”

“没别的说了就这样开始吧。”他们听见楚子航又说话了，“洛洛，离远点。”“好。”傅洛趴在教堂的椅子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们。

“好。”三无少女说。

“言灵·君焰。”楚子航说完，低沉的吟诵开始，节奏越来越快，演化为高亢的唱颂。

“‘君焰’……那是序列号89的言灵！”古德里安额头上出汗，“他只是个三年级，怎么可能动用‘君焰’？”

“血统优势，所以他是超‘A’级。”施耐德说，“有他的‘君焰’，教堂不是问题。”

“一个三年级学生驾驭着‘君焰’，好比一个孩子骑着摩托车快要跑爆表了……只能庆幸他还站在我们这边。”曼施坦因说，“这一次我相信你，教堂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楚子航能解决问题。”

“好，言灵·君焰。”三无少女淡淡地说。

三个教授的脸都变得惨白，下一刻，他们听到完全一样的龙文以少女的声音发出，渐渐追上了楚子航的唱颂。

“各单位注意教堂方向！预备迎接冲击波！”施耐德抓过麦克风大喊。

他扑到窗边往外望去。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射穿了教堂的玻璃，通讯立刻中断，尘埃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教堂在瞬间就只剩下立柱和承重墙这样的刚性结构了。

傅洛呆呆地保持着蹲下的动作，白洁的脸蛋上糊满了尘灰，她几乎呆滞成了一副褪色的画片。

片刻之后，电焊般明锐的光焰再次喷射。

傅洛眨了眨眼

片刻之后……再一次！

只是这一次光焰尚未彻底爆发便消散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吟唱被打断了吗？”曼施坦因满头冷汗。

“我说……”傅洛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灰，扬起笑脸，可怎么看都不太友善的样子，“打架而已，非要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形兵器了，打架打得动静大不说，还……这么脏兮兮的。傅洛看着指尖从脸上抹下的尘土，第一次有些无奈又生气。

楚子航一顿，侧身躲过三无少女的横踢，道:“抱歉，预估错了，主要是没想到她也会用君焰，这才动静大了一点。”

“傅洛的言灵到底是什么？！”曼施坦因思及施耐德让傅洛留下的事，当即觉得不对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甚至没有吟唱就发动了言灵！”

“她的档案被校长封存，我也不知道。”施耐德一脸茫然，他只知道傅洛的言灵特殊，但也不清楚她的言灵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