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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试炼

欲望的使魔

第二天清晨,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便带走了洛奈。

黑色的绸布蒙住了他的眼睛,黏腻的东西堵住了他的耳朵就连嘴也被封的严严实实。除了剩下嗅觉和触觉以外,什么都感知不到。

洛奈不知道他要去哪,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惧怕,因为他深知自己需要鬼侍力量,只要能得到它,再所不惜。

突然一个踉跄,洛奈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还没等反应过来一股刺鼻的霉味疯狂的涌入鼻尖。仔细一闻,里面还夹杂着浓浓血腥的气,不知是什么生物纷纷落在了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攀爬,啃噬。

环境的突然转变让手脚被绑的洛奈有些不知所措,当人处在黑暗中没有了感知,恐惧犹如海啸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溺水的窒息感让人狂躁不安。

【冷静,一定要冷静。】

洛奈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试炼已经开始了。

【湿漉漉的液体是什么?是水?不是,液体比水浓稠,还有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应该是血。首先要找把利器把反绑手腕的绳索割开。】

洛奈在血液里细细的摸索着。

【硬邦邦的东西,圆柱形,前后凸起,是什么?骨骼?】

洛奈又反复确认一遍,是骨骼!

【既然有骨骼那周围肯定有尸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洛奈靠着思维空间模拟自己触摸到的所有事物,他尽量不去想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因为那只会加深内心对未知恐惧。

【骨头、骨头、怎么还是骨头!】

洛奈咽了咽口水,周遭静的只剩下心跳的声音,而心跳就像是鼓点越敲越响。终于,他摸到了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当触碰到一排排整齐的硬物时洛奈的心猛的一颤。

【是牙齿!是人头骨!】

【旁边怎么还有?这里怎么也有?周围怎么全是人头骨!】

洛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努力压制内心产生的恐惧,因为他知道恐惧一旦形成便是无边无际的滋生,最后终会被吞噬。

【冷静洛奈!一定要冷静!】

强逼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洛奈才稍稍冷静下来。

【如果是人骨也许会带着利器,每移一步大约半米,如果还能向前走那这里的宽应该是十米,继续找。】

不知过了多久,洛奈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能明显感觉到手已经磨破,裸露的皮肤也已经被叮咬的凹凸不平。疼,是那种被千百只蚂蚁啃噬般的疼。

身体的不适、心灵的压抑让洛奈的思维空间开始发生混乱,如果再割不开绳索,他真的会被黑暗吞噬!

【不行,我不能被吞噬,一定能找到,一定!】

此时洛奈的心里就好像两间房,一间明亮无比,一间漆黑一片。这两扇门交替着打开,不是黑暗侵占了光亮,便是光亮照亮了黑暗,这两种极端的交替已经折磨的洛奈心力憔悴。

【头好胀......好恶心......好强烈的眩晕感......】

洛奈能感觉到自己的触感在慢慢消失,就连嗅觉都闻不到血腥气了。突然间他好像感觉到手指被锐物扎了一下,很细微,他又反复的摸索起来想确定这个触感是不是真实的。

【是真实的!这个触感是真实的!】

洛奈大喜过望,他不停的摩挲着地面,终于抓住了一把尖刀。他顾不上反手的吃力疯狂的割着绳子,即便手腕被划破了很多道刀口他也完全不在意,那种希望带来的快感远比身体上的疼痛大的多。

双手终于得到释放,洛奈迫不及待的扯掉了绸布,无法聚焦的瞳孔让他看不清周围,洛奈只能不停的眨着眼睛想要快速适应陌生的环境。渐渐地,他能看到微弱的光亮,那是一种压抑的黑红色,就像霞光被灰黑的乌云吞噬,残留着微弱的红。

洛奈摘掉堵在耳朵里的物体,一瞬间,凄惨哀嚎的哭喊怨恨声如狂风般灌入耳膜,那尖锐夹杂着嘶吼的音频让洛奈头疼欲裂,犹如地狱的魔音搅弄着他还不清醒的大脑。

“呕......”

洛奈忍不住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最后却只吐出几滴胃液而已。他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在血河里艰难的行走着,头晕眼花的洛奈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再拖下去他怕自己也会和这些枯骨一样,葬身于此。

“好痛!”

突然头上掉下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砸重重的在了洛奈的鼻梁上,他捂着疼痛的鼻子向上一看,整个脑子“嗡”的一声,腿一软便跌坐在血水里。

【那是什么!头上怎么全是人的尸体!】

悬挂的尸体就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密密麻麻,有的是残肢断臂,有的是还未完全风化的白骨,而从他们残破的衣服上正滴着一种黑色的液体。

洛奈颤悠悠的抹掉滴落在脸上液体捻了捻。

【是油状物!是尸油!】

洛奈踉跄的站起身子仓皇的向前跑,他不知道出口在哪,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要跑,要逃离这里!

两侧的残垣上时不时出现黑影迅速的飞过,交替往复,一直萦绕在耳畔的邪笑和低语声彷佛是在告诉他留下来吧,你属于这里。

洛奈的恐惧如藤蔓般极速增长,他已经快无力压制这种猖獗的滋生,濒临崩溃的边缘。

“不!我必须要活着离开这里!”洛奈歇斯底里道。

洛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累到虚脱他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这里就像一个迷宫,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洛奈甚至怀疑自己是真实的跑了,还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真就到此结束了吗?”

洛奈望着尸体如麻的头顶,听着不曾停止的嘶吼,这一刻他似乎没有那么怕了,就连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慢慢习惯。

洛奈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那种笑带着苦涩又夹杂着邪恶的意味。

“好久不见洛奈。”

洛奈蓦地睁开眼,胸口又开始不安的喘息起来,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正是鬼侍的声音!

“洛奈,你需要我的力量,把自己交给我。”

“滚!”洛奈对着空气大吼道:“我是绝不会被你吞噬的!”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终究会合为一体。”

“哈哈......”洛奈突然狂笑起来,转瞬眼神就变得阴冷可怖,“即便合为一体,你也只能臣服于我。滚!”

许久,鬼侍的声音没再出现,洛奈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尸油,强撑起身体继续前行。和刚才不同,他现在的眼神里充满了邪恶和杀意。他能感觉到,以前的自己正一点点回来,但这一次,他不再抗拒。

洛奈像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前行,不去听,不去看,不去闻,若不是还剩下微弱的心跳声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终于,一丝亮光穿透了黑暗,但希望的曙光并没有让洛奈感觉到兴奋。

“吱嘎......”

大门打开,刺眼的光芒让洛奈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光明一点点驱散了黑暗,这让迷失的心稍稍找回了自我。

待目光聚焦后洛奈才看见不远的前方正站着一群身着白衣,带着白色面具的人。

洛奈的心猛的一颤,是使神!

“只要杀死对方,就有活下去的权利。”

寂静的空间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在上空回荡。

此话一出,洛奈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使神们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杀意,那恨不得吃血和肉的模样让他不由得退后几步。

还没等洛奈回神,对方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奔腾的马群一样迅速朝他袭来,处于本能洛奈拼命的向前奔跑。

杀人?他从未杀过人!

“唔!”

洛奈闷哼一声,他清楚的看到一只透明的箭从自己的身体里快速的飞了出去,滞后的疼痛感不禁让他的五官扭曲起来。突然脚下一阵腾空,眼帘中快速滑过几盏白织灯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那内脏快要被震碎的疼痛感让洛奈不由得缩起了身子。

“呃!”

胸口一阵疼痛,使神的脚狠狠的踩在了洛奈的胸口,箭直直的对准洛奈的面颊。

“死去吧!”使神恶狠狠道。

洛奈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克里克被箭刺穿的场景,他痛苦的神情、诀别的微笑彻底击溃了洛奈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

“啊!!!”

洛奈放声嘶吼着,淡紫色的眸子布满了血丝,那犹如被恶魔吞噬般的狰狞的模样令使神们为之一愣。

突然,洛奈迅速夺下指着自己的箭反手就向使神捅去,一次似乎不够,他又狠狠的重复了几次。

【杀!杀!杀!杀光所有使神!】

洛奈像着了魔似的整个人都已经被杀意支配,他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箭。

【红,红色!全是红色!】

满眼的红色让洛奈极度兴奋,即便身上有数道刀痕和箭孔他都浑然不觉。全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量一样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杀戮着。

“哈哈......哈哈!!!”

极尽疯狂之后洛奈狰狞的仰望着上空放肆的大笑着,那嗜血的快感意犹未尽,杀!他还没杀够!

“呃......救我......”

耳边传来疼痛的呻吟声,这声音就像是悦耳的歌声般呼唤着洛奈,他耷拉着肩膀向奄奄一息的使神走去。

一下,两下,手起箭落,使神不再挣扎,可是洛奈就像回味无穷似的不停的捅着。

静,死一样的寂静,终于,洛奈停止了机械式的动作。

“咚咚......咚咚......”

鼓点般强烈的心跳声贯穿耳膜,洛奈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射灯突然全部熄灭,光芒顺着前方的大门透了进来。

洛奈缓缓站起身,像是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颓废的向着大门走去。

【身上好暖.....这是什么味道?花的香味吗?】

洛奈木讷的环顾了四周,花儿在翠绿的草坪上随风摇曳,蝴蝶也正顽皮的你追我赶,天空是那么蓝云朵是那么白,而这一切美好都激不起洛奈内心的一丝涟漪。

洛奈靠在石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不论是精神上的折磨,还是肉体上的疼痛,无一不逼着他一次次打破人性的下限。

突然,冰凉的触感让洛奈蓦地睁开了双眼,小女孩吓得向后退了两步,拿着手绢的小手还停在半空中来不及收回。

洛奈眉头紧蹙一脸戒备的看着女孩问道:“你要干什么?”

女孩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委屈道:“刚才叫你都没有反应,我以为你晕过去了想帮你擦擦血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孩迷茫的看着洛奈疑惑道:“我一直都在这里住啊。”

洛奈盯着女孩水汪汪的眼眸纯净到看不出一丝杂质,但这女孩说的话他一点都不信,经过那么多事他知道没有一个人、一个环节是无故出现的。

洛奈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冷声道:“你走吧,我不用你管。”

“可是你在这里会迷路的。”

小女孩的眼睛眨啊眨的,稚嫩的声音软软的,让人一听就有种卸下防备的冲动。

“我说了不用你管!”

言罢,洛奈径直向前面的树林里走去。越深入阳光越微弱,头顶盘根交错的树枝丰茂的都快要遮天蔽日。

洛奈知道没有方向,没有目标,迟早会迷失在这片森林中。

“小哥哥你走错了,里面没有路了。”小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奈一惊旋即转身看去,小女孩拿着竹篮就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说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小女孩嘟着嘴委屈道:“这片森林很容易迷路的,而且迷路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我只是怕你也会像他们一样。”

洛奈不耐烦道:“即便是我死在里面也不需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

言罢,小女孩生气的跑了。

洛奈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前行,天色已经开始发暗,用不了多久森林里就是一片黑暗,一定要在那之前找到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坚持住洛奈,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洛奈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着,地面上相互纠缠的树根凹凸不平,一个踉跄洛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伤口再次撕裂的疼痛让他不由得皱紧眉头,温热的液体又从伤口处流了出来。洛奈强撑起身体,那犹如千斤压顶的重量让他一次次摔在了地上。

最后,他真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呼......呼......”洛奈粗重的喘息着。

【好冷......头好昏......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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