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翩然一进帐篷，就瞧见我躺在榻上，她一脸不可思议，拼命想把我从自己床榻上掀起来：“我的大小姐，小别胜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跑进我帐篷里干嘛？想害我被澹台烬暗杀吗？快滚回他那儿去睡！”

我灵活地避开，裹紧了被子：“我才不回去，不是你说的吗，对待男人要欲擒故纵”

翩然白了我一眼，坐到一边开始沏茶：“我算是服了你了，这一路走来，还以为你早就会哭爹喊娘往回跑，没想到竟真被你走到了迦关。叶夕雾，你是真喜欢澹台烬啊。”

我想起灭魂珠泪，心止不住的下沉，我叹息：“是啊，我喜欢他，缺心眼一样喜欢他”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被雷声惊醒：“狐狸姐姐？”翩然不在帐内，我走出去查看，疑惑地掀开帐门,恰见澹台烬骑在马上,率一队月影卫奔出营地，我心中一惊，赤足追了出去：“澹台烬！澹台烬！”

澹台烬骑在马上，只回头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打马奔入了夜色，澹台烬的眼神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追了几步，翩然从背后扣住她肩膀：“叶夕雾，回来！”

我忙问："澹台烬去做什么？怎么突然出营？"

翩然摇头：“不知道，连我也没告诉。你快回帐篷里去，老实待着，别乱跑。”

我满眼忧虑，被翩然推进了帐篷，我听见帐外翩然说道：“今晚不寻常，随我巡营，加强警备”

澹台烬状态不对，我很担心他：他带着月影卫出了营，难道是萧凛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要去找他，我偷偷溜出了帐子，找了匹马，我以前从未骑过马，可现下我却十分娴熟，我骑在马上，飞快的穿过夜色：澹台烬，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我来到萧凛的大营外，这里却十分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回事，我心中疑惑，只能去找萧凛问一问了

“二小姐？”他见到也我十分惊讶。

我更疑惑：“澹台烬没来这？”

萧凛问：“出什么事了？”他又反应过来低声说：“澹台烬今夜有动静？”

我点了点头：“一个时辰前他忽然离营了，我以为是你这边有异……”

萧凛眉头紧锁：“所有探子都放出去了，没有消息，景国军队一点动静也没有，为什么?澹台烬，你想做什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大变：“不好。”萧凛立即穿甲佩剑，他焦心如焚，却不忘叮嘱我：“二小姐，骑上你的马，让庞宜之派人护送你回去，别让澹台烬发现你来过这里。”

我如梦初醒：“澹台烬他……难道是…盛王宫！”萧凛点点头，面上忧色更甚，快步走出。

我冲出大帐，向着都城的方向看去，远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天光大亮，我悄悄回到帐篷里，却依然心神不宁，忐忑不已，回营的号角声这时响起，我急忙望向营门口，澹台烬和月影卫们骑在马上，叶冰裳也骑着一匹马，被月影卫牵在手里。

澹台烬路过我，却没有看我一眼。

我惊讶不已：叶冰裳怎么会在这……

我看着澹台烬下马走进了大帐，正要追过去，就见叶冰裳爬下马，也走进了大帐中。

我心中一沉：澹台烬他怎么了，难道是……我思绪翻滚，在门外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前。

我坐在帐篷正在思索，翩然走了进来，开始翻箱倒柜：“你干什么呢？你看见我放这儿的金创药了吗？”我摇摇头，又问道：“翩然，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问到了吗。”

翩然像是很开心：“谁知道澹台烬干嘛去了！我只知道盛国快亡了，盛国一亡，说不定澹台烬就不需要我了，能放我自由。哎呀，忘了你是盛国人，我是不是显得太高兴了？”

我失神的摇摇头，翩然又说：”还有，我告诉你啊，你可得小心点，澹台烬打仗带了个女人回来，听说还长得挺好看的。啧，这些臭男人，一个个都靠不住。“

我咬唇不语。

”叶清宇这家伙也不中用，打个萧凛，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翩然胡乱翻着：“找到了！”她终于找到了金创药，开心地走了，

我独自一人坐在帐中思索，我下定了决心，起身走向澹台烬的营帐里，我小心翼翼走进去，见大帐内已没了叶冰裳的影子，只有澹台烬一人：“澹台烬？”我轻喊

澹台烬依然面对着墙壁，没有转身，开口时带了一点沙哑：“昨夜我离开，你一直在营中等着我吗？”

我一愣，没有回答他。

澹台烬转身轻声说：“你担心我吗？”他的口气中满是期待，我却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你，一声不吭忽然走了，昨夜怎么了？”澹台烬露出失望的表情：“你是想问昨夜我怎么了，还是萧凛怎么样了，盛国怎么样了。”

我看见澹台烬，神情疲惫，脸色很差，心中一紧，低眸掩盖了眼神中的心疼：“是，我想知道。”

澹台烬冷声：“萧凛与我在盛王宫朱雀门前血战，可惜最后还是被他逃回了大军中，你放心了 吗？”

我握紧拳头，沉声问他：“澹台烬，你昨晚……到底为什么会去盛王宫？”

澹台烬转过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去杀人。”

我浑身一僵，不由后退了一步，我第一次真切地从澹台烬身上感到了邪恶的杀意，我的脑海中又开始浮现梦境的场面，那是一张与澹台烬一样的脸，可是脸上却充满了冷酷阴鸷的狠意，他的脚下血流成河，他的背后全是死在他手下的仙门弟子。

澹台烬向着我走过来：“你怕我？”

我深吸一口气，身体却有些止不住的发抖：“我怕的，不是你……”

澹台烬却有些疯狂：“叶夕雾，不要说谎，你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立刻逃得越远越好。”

我直面澹台烬，看着他的眼睛：“你杀了谁？”澹台烬似乎在回想，认真的说：“不少人，你还认得几个。盛王萧昳，还有莹心。”

我看着这样的澹台烬，脑中一片空白：“你………”

澹台烬盯着我：“还想听吗，我将萧昳千刀万剐，唤来群鸦，将他吃了个干净，连骨头都没留下，莹心被我掐断了脖子，一把火烧成了灰，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去给萧凛通风报信，将他引来了城门，只差一点，我就能把他也杀了，拿去喂血鸦。”

我有些喘不过气：“澹台烬，你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我以为你……我以为你……”

澹台烬冷笑：“以为什么，以为我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以为我不会阴谋算计，以为我不会杀人，以为我会宽恕他们放过他们，以为我不是个冷血无情的怪胎？”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错，你一直是你，一直是那个澹台烬。”

澹台烬掐着我的肩膀：“所以呢，你后悔了，后悔不该留在我身边，不该说喜欢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嗤笑道：“澹台烬，你真的懂什么是喜欢吗？像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荠，没有心的人，真的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澹台烬仿佛被我的话戳中了，他盯住我怒极反笑：你说得没错！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天生七情淡薄，我没有心，没有情！”他的死死的看着我：“你现在就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还有，叶夕雾，你不要太自负了，像我这种没有心的人，随时都会杀了你。”

我望向澹台烬冰冷的眼神，灭魂钉在我怀中一颗颗化为乌有，我痛苦的闭上眼，转身离去。

我跑出帐外，眼睛却控制不住的流泪，我自然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他昨日急匆匆的跑出去，神情有异，定然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盛王宫……难道是盛王做了什么？

我这样刺激他，他一定很难过，可是我就是要让他难过，有爱恨嗔痴才是人，有期盼，有失望；有欣喜，有痛苦；有遗憾，有懊悔，才是人生，我要让他一一感受这世间的情感，活成一个完整的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冲破他身怀邪骨，成为魔神的命运。

我深深的望着澹台烬的方向：别做任何人，只是做澹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