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先给我一个答案

刹那间，灯光黯淡，遮蔽了她的面容，也遮蔽了地底的光芒，一切都归于了一片漆黑之中。

令人毛骨悚然。

广陵王冷眸盯着她，目光透过铁栅栏，看着她蜷曲在角落里。

一名守卫将牢房的门锁给解开，广陵王猛的推开了牢房的大门，缓缓的踏入了牢房之中，脚掌踩在枯草之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牢房的大门并没有被封死，一道道光芒从里面射了出来，照亮了整个牢房。

“王爷。”蒋心疑惑地抬起头。

广陵王一屁|股坐到了地宫中仅有的一张木质椅子之上，或许是常年无人打理的缘故，这张椅子一坐下来，便“嘎嘎”作响。

他的眼神很黑，与周围的环境交相辉映。

等他落座后，突然想到，这间地牢里，似乎还关着一个人。

“不过，我一向惜才，今日，我只想知道……”广陵王沉吟片刻，面容凝重，“你可愿意加入我广陵王宫，守护我大燕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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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雍掀开了那道竹帘子。

肃州城的土匪被剿灭了一半，街道上重新变得繁华起来，前来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白正擎羡看了他一眼，掀开帘子点燃一炷香：“家父有没有来看你？”

“是啊。”陈曌也附和道。韩雍从窗边站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笑容，目光炯炯，“我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真是大吃一惊，我平时也没多大麻烦，你找我做什么？”白正擎羡懒得跟他多说，开门见山的问道：“何事?”

“我是来找你老婆的。”韩雍道，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只是问了我几句不相干的话，看来是不打算对付蒋心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韩雍似有深意的道，“你可以拉拢他。”

成为他的人？白正擎羡垂下眼帘，望着那天被他推开的手掌，片刻后，又被他牢牢抓在手中。也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主意，脸色阴沉的可怕。

韩雍看了一眼，眉头一挑，伸出一只手，在白正擎羡面前晃了晃：“你怎么突然走神了？傅燕然马上就要到了，小心点。”

白正擎羡在他的警告下，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心中还在思索着方才的问题，事实上，他并不是无心之失，只是故意如此。

倒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蒋心的来历太过特殊，他不想和她呆在一起，免得惹祸上身，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惹祸上身。

大秦人氏啊，白正擎羡有些失神的将目光移向一边。

在遇到她之前，白正擎羡已经计划好了自己的后半生，本以为自己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平静的度过自己的人生。

韩雍正在拨弄着茶杯里的泡泡，见状，担忧的问了一句，却依旧是那副不耐的模样：“你这是干嘛？”

“没。”苏御淡淡道。白正擎羡冷漠的摇了摇头，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在想一件事情。

韩雍对任何人都没有太多的耐性，可是对这个老头，他的忍性已经到了极点：“怎么了？说来听听。”

白正擎羡沉默了片刻，开口：“韩雍，你有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未来？”

“今后?”李天命一愣。韩雍尴尬的瞥了一眼白正擎羡，“你怎么问了一个很怪的问题？”话虽然如此，韩雍却很严肃的想了想，“应该是个医生吧。”

“来肃州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好了。”白正擎羡垂下眼帘，看向身前的一杯茶，“等回到长安，我便从皇叔那里，正儿八经的收下那支骑兵，保护以墨继任皇帝，替他镇守大燕朝，再找一位合适的媳妇，不必多美，要温柔体贴，善待她，免得她如我娘一般，一口气憋在心里，英年早逝。

“或许……”白正擎羡蹙了蹙眉头，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我们还有一对子女，由我亲手抚养抚养，完成为人之父的职责，等到他长大之后，我便不再约束，天下之大，不必如我那般坐镇大燕坐镇，逍遥快活，逍遥快活，何必如此呢？”

白正擎羡说到这里，也只是感到一阵凄惨，但听到这里，他还是强忍着笑意，像是察觉到韩雍的异样，白正擎羡抬头，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反而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很好笑?”

“没。”韩雍别过头去，掩住自己的嘴巴，“就是想着，你能做一个好爸爸。”

“嗯,对。”王耀点了点头。说完，韩雍用力的点了点头，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随后他整个人都躺在了地面。

白正擎羡强忍着怒火，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理会这家伙。

一阵微风吹进了那扇虚掩的房门，然后是一阵轻微的开门之声，然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

白正擎羡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立着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人，面容温和，颇有几分儒雅。

这道身影，正是……

是傅燕然！

灼热的寒风扑面而来，哪怕是穿着衣服，也能感受到这股寒意。

她从小就怕高温，但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喉咙发干，似乎随时都会被太阳晒晕过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瞬间，那名带着她进来的男子，赫然间停了下来，她的双眼被黑色的布条遮住，根本无法辨别前方的情况，可是当她停下来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昏暗，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一样。

整天都是灰蒙蒙的。

她已经猜到，广陵王会怎么做了。

虽然不允许女人进入营地，但白正擎羡还是可以带一个护法的。

眼睛上的蒙面巾被掀开，她只觉得一只手从背后将她推开，她还没来得及稳住，一只结实的胳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一个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你来做什么？”

过了许久，蒋心终于将眼前之人的模样认了出来，“陌锁离?”

她一边走，一边左右看了看，却见这间漆黑的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和她们年纪相仿的，不过这些人穿的衣服都很破旧，似乎都是从外面买来的。

待得两人走到墙角，蒋心这才开口道：“你也来了？”

“你才对。”他掀开斗篷，也不嫌地面太多，直接坐下，然后对着旁边的座位说道：“你也坐。”

蒋心应了一声，在他身旁落座，“说说吧。”

“你的想法很多，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答应了广陵王，为他效力，他会帮我做一件事情。”

蒋心闻言，微微颔首，“如此说来，还真是凑合，本宫亦是如此。”

“事实上，我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为什么人效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满足我的要求。”

“然后呢？蒋心，你为何要给他当牛做马？”他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一趟，怕是要生死相依了，要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这样，不如你先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

“我在学院门口说过的话，现在还算不算？”蒋心回头，嗓门很小，许是受伤还没有痊愈，呼吸虚弱如小猫。

莫名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地上有一大片积雪，少女虚弱的靠在他身上，她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便已松开。

他将她的身体捧在怀里，在风雪之中，一蹲就是一整天，肩膀上全是积雪，街上光秃秃一片，根本没有人来给她收尸。

当时，他们背负着重罚，被发配到了遥远的地方，而他的女儿，却被困在了一个破旧的帐篷中，被困在了一个寒冷的地方，被困在了一个乱葬岗之中。

他曾经回来寻找她，但是一无所获。没有半点痕迹。

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她的踪影，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的样子，她的样子，她的样子，他几乎都不记得。

现在，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身影。

他的双手已经开始发颤了。

蒋心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待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她倚着墙，慢条斯理道：“怎么了？”

“或者……”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你长得和我一个老朋友一模一样。”

“故人。”她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我也有几分面子？”

他摇了摇头，揉着太阳穴，陷入了沉默。

他心中有太多的事情，实在难以向任何人倾诉。

蒋心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旁边，房间里一片漆黑，不过片刻，房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阳光照了进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

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