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城的气候一日比一日炎热,只有在早晨的微风才能给人带来些许的清凉。
她早早起来,就是想要享受那一丝清凉,梳洗完毕,穿好衣服,躺在罗汉床上,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冷气透进来。
没过多久,白正擎羡也起床了,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衣服,梳洗完毕,踩着鞋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么早就起床了?”
清晨的阳光,从远处的乌云中照射进来。
他的身影,被一片温暖的光芒笼罩,他的容貌,他的容貌,他的身影,如同一道彩虹。
蒋心将头发随便盘成一个丸子状,靠在靠垫上,将纤细光滑的脖颈露出来:“我太烫了,没法睡觉。”
“不错,肃州的夏天就是这样,现在还好,再等一段时间,天气就会变得很糟糕。”白正擎羡感慨道,“只可惜,不在长安,天气有些冷。”
蒋心也明白,如果是在金陵,她一定会让人送来一碗冰块,让她解解热。
她烦躁的转过身子,想要再睡一觉,但很快,晨光消失,空气中的燥热再次袭来,让人难以忍受。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不停的磨蹭,白正擎羡叹了口气,说道:“很烫?”
“嗯。”苏青桑应了一声。蒋心有气无力的回应着,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体力,稍微一动,身上就会被汗水浸透。
她从小就不喜欢炎热,尤其是夏天。
白正擎羡见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心里很是不爽,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妻子,他不能见死不救,身子前倾,隔着半张桌子,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白正擎羡的手有些冰凉,刚碰到她,就听到他的手发出一道满足的呻吟,然后一只柔软的手,顺着他的手,顺着他的手往上攀附,将他的手遮住,藏在自己的脸上,还学着猫一样,在她脸上磨磨蹭蹭。
“真舒服。”陈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很爽。
这一次,她心里好受多了,白正擎羡心里就难受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拿起了自己的毛笔。
她瞪了他一眼,踢了踢他:“你干嘛?”
白正擎羡低下头,说道:“背诵《四书》。”
蒋心嗤了一声,连忙起身,双手支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忽然发现,再这么含蓄下去,实在是太无趣了,两人已经开诚布公,甚至已经是一对了,再这么故作清高,实在是太无趣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受了委屈的人,蒋心想明白了这一点,便跳到那张桌子上,往白正擎羡的胸口一钻。
正埋头书写的他,忽然觉得胸口一沉,好像被人抱住了一样。
他低下头,看向躲在他胸口的蒋心:“你干嘛?”
“纳凉。”她将头往叶子晨的怀里蹭了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真烫。”
“大白天的,你在干嘛?”白正擎羡放下毛笔,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站起身,与她相对而立,“蒋心,你如此死缠烂打,莫非是想要献殷勤不成?”
蒋心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部,“冷。”
“原来,你把我当做了你的避暑工具?”白正擎羡眉头一扬,虽然一手提着她的衣领,一手还扶着她的腰肢,唯恐她摔倒。
蒋心当然也察觉到了,她轻哼一声,整个人都贴进了他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颈项:“王爷,你这哪里是拿自己跟什么相比?你不是还活着吗?如此自贬身价,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正擎羡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腰肢,她立刻笑嘻嘻的躺在他的胸口,乖巧的一动也不动:“还要不要再热了?”
蒋心微微一笑,双眸微微一弯,找了个地方躺在了他的胸膛上,没有再打扰他。白正擎羡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提笔,将那篇未完成的文章,记在了心里。
当她走进去,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样子,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失落,道:“王爷,王妃娘娘要吃饭了。”
“嗯。”白正擎羡回答,“王后正在休养,让她稍等片刻。”
“是。”叶伏天点头。
待蒋心再沉沉睡去,白正擎羡这才唤她起来,待二人共进用过晚宴,白正擎羡这就打算离开。蒋心摩挲着腰肢上的皮鞭,漫无目的地看着白正擎羡,他还在穿衣服,“什么时候能回去?”
白正擎羡扣上皮带,道:“莫非蒋心还在打着其他主意?”
白正擎羡又道:“不过,你要对付的人,我也不反对,但别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我今天就去一次救命楼,给你开点药方。”
“哪里需要那么多花样。”
白正擎羡道:“现在肃州正在打仗,你就不要出去了,你需要的东西,我都能帮你找。”
“你们得到的东西,不一定是我需要的东西。再说了,以我的武力,谁也拦不住我。”蒋心挑了挑眉,道,“我只是出去看看,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白正擎羡眼中带着一丝笑容:“你这样的麻烦,可不是谁都能解决的。”
“好吧,既然你想出去,那我就不阻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了。”说着,白正擎羡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在济世堂找我,也可以在韩雍那里找我。”
出了王宫,蒋心轻熟路地往玉祁暂时居住的小院走了一圈。
到了那里,只见玉祁还在自己的破床榻上呼呼大睡,一身长袍,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穿了,都被他裹得皱巴巴的。
她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于奇正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来了?速度还真够快的。”蒋心应了一句,脱下长袍,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你做的很好。”玉祁从床上爬了下来,背倚着满是灰尘的墙,道:“你是来帮我的么?”
“遵命。”蒋心上前一步,道:“我给你找了个郎中,他是这肃州城最好的郎中。”
玉祁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嗯?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哪一个?”
蒋心随意的将长袍折叠起来,系在胳膊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韩雍,唐州淮安温氏的堂哥。”
“那个人?真的假的?”玉祁依旧一脸柔柔弱弱,“他跟白正擎羡关系好着呢。”
蒋心咬了咬牙,她当然知道玉祁的意思,可是,韩雍的药理,放在整个肃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若是连他都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做些什么?
玉祁起身,道:“你不用担心,这毒药在我身上,每隔半年就会发作一次,现在不过一个多月,距离下一次,你到了长安,有的是大夫,用不着找那个人。”
“玉家以毒制人,终究不是一个好办法,你等着瞧就是了。”玉祁舒展了一下筋骨,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笑眯眯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去看看。”
“余卿一天不死,我这颗心就一天难安。”
他们早就说好了,要将余青斩杀。
蒋心默默的打量着面前的玉祁,他身材颀长,骨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尤其是在肃州,如此清秀的少年,简直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实在难以相信,如此一个人,如何能够在玉家这个狼烟四起的地方活得如此之久?
她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陷阱,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玉卿也是玉家的人,跟你差不多。”
“不是。”玉祁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就直接开口。
“咦!蒋心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跟上玉祁。
玉祁淡淡地道:“玉卿乃是我们玉家的直系亲属。”他淡淡地说道。
“于家的嫡子?”蒋心又问了一句,旋即面色一寒,“这么说,你是想把我也牵扯进来了?”
“不要这么说,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玉祁微笑道。
两人各自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走入了一条小巷之中,那小巷被封闭,根本没有任何出路,便是迎面而来的冷气,也让人感觉十分的憋屈。
前方,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还没拔出,就给人一种浓浓的杀气。
蒋心忍不住倒地,手握着皮鞭。
背后,是玉祁的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背后。
“来了呀。”叶子晨淡淡的笑着,旋即挑眉道。玉卿扯开了遮住自己脸上的衣衫,露出了一张因为长期没有见到太阳而显得苍白的面容,“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办法。”
“姑娘,别来无恙,可还认得我?”
蒋心淡淡一笑:“有哪个不开眼的人,会忘记你这个在西方大陆赫赫有名的玉公子?”
玉卿点点头:“你记住了。”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话,那我们就把这笔帐给你,省得你被人杀了。”玉卿缓缓的拔出了自己的长刀,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你能被我的长刀所杀,已经是你的幸运了。”
蒋心嘴角勾着一抹不容置疑的笑容,她抬了一下右臂,啪的一声轻响,灰尘四散。
一根长长的,柔软的鞭子,从地上拖了下来。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