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离世

看到苏绿筠双目紧闭，眼角有泪，那张脸憔悴不堪，乾隆心也软了，罢了，就算苏绿筠真的做了什么，这么多年，她吃斋礼佛，虔诚安分，也算抵了曾经的过错。

“皇上，若臣妾说，这些事臣妾都没做过，您信吗？”

乾隆沉默了，他想起孝贤皇后临终前，在病榻上，以富察氏的百年荣辱起誓，自证清白，当时他没有全信，直到琅嬅离世，他从莲心那里听到了许多不知道的事，才意识到冤枉了琅嬅，亲自追封，葬礼隆重，不只是多年来的夫妻情分，也是难以言说的愧疚。

“皇贵妃，你休息吧，朕今日累了，改日再来看你……”

“皇上信吗？”苏绿筠伸手抓住皇帝的袖口，想要留住眼前的男人，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却再也没办法坐起来。

此时，永璋站在门外，被凉风一吹，又开始轻咳，他听不清里头的声音，可他知道，这些年苏绿筠过得不快乐，心病难医，也许，唯一的解药，就在他皇阿玛手里。

没有听到乾隆的回答，苏绿筠缓缓放手，苦涩一笑，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刻，眼前出现的画面，是五年前，永璋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夫妇俩带着孩子入宫看她，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若有来生，她希望自己不入宫门，得一夫君，相守到老，一世安稳。

“朕信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乾隆回过头去，看到苏绿筠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临走时，嘴角还带着笑意，似乎很安详，可是，再也听不到他这句话了。

“皇上，皇贵妃娘娘，薨逝了！”

“额娘——”永璋看到太医进去，赶紧冲进房间，听到母亲离世的消息，浑身一颤，踉跄着扑到床前，跪倒在地，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如懿赶到钟粹宫，意欢和海兰也来了，听闻苏绿筠已经过世，皇帝还守在那里，都面露哀伤，缄默不语。

“李玉，传朕旨意，皇贵妃苏氏，早侍宫闱，夙娴礼法，温恭有恪，柔顺无违，谥曰纯惠皇贵妃。金棺暂置于静安庄殡宫，三阿哥永璋、六阿哥永瑢、和嘉和硕公主夫妇，遵循礼法，穿孝祭祀。”

三个月后，立秋刚过，乾隆一个人待在养心殿喝酒，李玉端了一碗甜汤过来，轻轻放到桌上。

“皇上，循郡王的祭礼已过，您要节哀，保重龙体。”

纯惠皇贵妃过世后不久，永璋就病倒了，拖了两个月，最终不治身亡，年仅二十五岁，乾隆伤心，追封这个儿子为多罗循郡王，安葬在定安亲王永璜的园寝里。

“你说，这天下的男女，是不是只有在年少时，才能心无旁骛，真心相待？朕到了这个年岁，喜欢一个女子，毫无保留，她却不肯，见到朕连一个笑脸都没有……”

“皇上是指，和贵人？”想到那位新晋封的主子，住在宝月楼的和卓氏，李玉轻叹一声，谁都知道，皇帝对和卓氏痴心一片，对方却冷冷淡淡，也不知道是性情如此，不喜热闹，还是欲拒还迎，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