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赵祯&曹丹姝（9）

      七夕佳节，一切遵循官家从简操办的原则，不过各宫内张罗起些花灯，除皇后和几位娘子得了些近日宫内刚得的几批蜀地锦织，其余各宫女眷只是按例赏赐些库房里旧日存的些缎子。

       是日，中宫携着后宫各娘子于宫中祈愿，随后便在宫中设宴，除各娘子外，也请了朝中大臣女眷，及部分戚里小辈，酒席甚是简单，皆是用宫中花园、稼轩里正应时节的食材做成果脯、酿成酒，并不铺张却也好是热闹。

        一开席，公主徽柔便蹭着爹爹孃孃说些近日趣事，今上问起徽柔功课，公主便支支吾吾左顾右盼，甜甜撒娇笑着却是答不上来，只扯着其他话与爹爹说。

        “听说爹爹前些日子病了，我好担心，想去看爹爹的，可是姐姐说爹爹有孃孃照顾，让我们不必去打扰。可是今日我瞧着爹爹，气色甚好呀，似是比往日还红润精神了。可知是孃孃照顾的好，徽柔便放心了。”

        今上听徽柔说起，想到皇后近日的悉心“照顾”，哪里再去应这孩子，只是“咳咳“了两声，说了句，“是，是，你孃孃照顾甚好……”回头顾了眼皇后，她虽仍是正襟坐着，却早已面色绯红，只是低头不语。

        各娘子瞧着今上和皇后的神色，皆心下了然，低头浅笑。苗娘子怕徽柔接下去更加言行无状，赶忙向娘娘请罪，娘娘收起羞涩，微笑着说了句，“无碍”。苗娘子向今上和皇后敬了杯酒，拉着徽柔坐好。

         今上瞧了瞧席间各位喜悦的神色，甚慰，扬声说道，“今日七夕热闹，虽未大操大办，却也团聚喜庆。辛苦皇后了。”随后与皇后相视，微微点头。

        又看看徽柔，“你平日里抱怨宫中烦闷，今日这么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陪你玩儿，也别拘着了，去吧～”

        徽柔听到今日可以随意玩闹，便高兴冉声谢过今上，拉上高滔滔还有富家的小姑娘，并着几位同龄的姐妹一同去往花园玩耍。赵宗实、曹家小公子，李国舅家的小儿子等几位戚里小公子，也一并在园里谈笑。宫里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晚些时间，徽柔玩的兴致更起，直问爹爹，不知那民间百姓七夕时节都玩着什么呢？今上也是好奇，便向席间问诸位，有拜月的，有射箭的，有放河灯祈愿的，有女子月下祈求巧艺的，等等等等，民间的花样那才叫多呢。

        “祈愿？爹爹，徽柔也想祈愿。”

         “徽柔？徽柔还有什么愿望是爹爹没帮你实现的？“今上温柔地扶着爱女，眼里满是怜爱。

         徽柔笑着看了看爹爹，转向娘娘说道，“孃孃，小时候您教我在风筝上写给爹爹的话，爹爹真的听到了，说比所有莺儿的歌声还好听。祈愿也是这个道理对吗？”

        娘娘望着徽柔天真烂漫，心下十分喜爱，“徽柔聪慧，什么都懂。”

        今上瞧着，便让人传了笔墨纸砚，让人分给席间各人，“那今日，我们也学着民间百姓习俗，把心愿写在纸上，挂于月下祈愿。“

        “好呀好呀，月宫仙子今日可有的忙了，要看我们这么许多人的心愿。”徽柔兴奋取过纸墨，一会与各位姐姐妹妹谈笑，一会又与苗娘子说了几句，不知她写下了什么。

        各位娘子、女眷皆欣喜领了纸墨，各自写着，不在话下。

        今上也凑趣儿跟着玩，写罢，回头看着皇后处，只见她刚收笔，掩了掩刚写好的字样，正安然平静地坐着，不知皇后写了什么。似是感受到目光的凝视，她对上今上的眼眸，此间万般深情，化疏冉清风，皎皎明月之间。

         徽柔凑到各娘子各姐妹身旁，竟把人家心愿一五一十念出来，惹得席间女子羞红了脸。其实并没有太多稀奇，女子许愿，不过都是盼夫妇和谐美满，子女健康幸福。苗娘子、俞娘子，甚至张娘子皆是如此，也不知同样的愿望，同样的君上，又有谁能真的全然实现？

         徽柔这孩子写了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希望爹爹孃孃姐姐安康，希望爹爹能多带徽柔出宫见见宫外的花灯、看女子摔跤，希望～希望哥哥姐姐们常常陪徽柔玩儿……

        徽柔闹着要看爹爹孃孃写的愿望，苗娘子说她胡闹，她只笑说，“爹爹孃孃也看了我问的呀～”

       今上并不推辞，笑着命缭子举起方才写的“国泰民安”四字，众人瞧见，皆举杯拜服，称今上仁德。

        “孃孃孃孃，只剩你的了，让我们也瞧瞧吧。”徽柔蹭到娘娘身旁，小女孩笑着亲近无忌地拿起娘娘早就写好的字样，看了眼字，便拿目光朝着今上望了望，今上疑惑，望向正浅浅的笑着的皇后。

         “快说快说，娘娘写了什么呀？”冯娘子笑着问徽柔。众皆静默等待着要听，娘娘只是微微笑着，并无多言。

         只听徽柔笑着望着爹爹冉声念着：

         “河清海晏”四字。

         夜深席间散去，各宫人领了今日的欢笑回宫，外眷也井然出宫。宫内也陆续下了灯。

       唯独福宁殿内灯火仍亮着，今上刚批完劄子，便命怀吉把今日那两幅字取来，他看了眼那皆用飞白写成的字，用手指抚摸着那八个字，眼前浮现出写字人模样，心中慨然。

       随后让怀吉把两幅字裱在一起，悬于福宁殿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