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赵宣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他另一只手，轻易掰开了她捏着的那只手掌，将她纤细的手腕扣在自己的胸膛处。

“哥哥！”江芸茹羞愤欲死，挣脱不开，只能瞪大了眼睛。

赵宣俯视着她。

他目光锐利。

江芸茹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听话。”良久，赵宣吐字道，“否则，你就不用在这里待了。”

江芸茹的身体僵硬。

赵宣松开了她的手臂。

他低首，继续忙碌。

江芸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敢忤逆赵宣的命令。

等了半晌，赵宣总算放过她，去院子里晾晒蔬菜。

江芸茹暗自舒气，也不敢再造次。

她去厨房里，找到了两把刀。

“哥哥，你教教我怎么切萝卜？”她蹲在赵宣身边，殷勤讨好他，“我爹娘常说，切萝卜不难学。”

赵宣扫了眼刀。

他皱起了眉，嫌弃看着江芸茹，道：“你确定切萝卜不难？”

“对呀。”江芸茹答道。

赵宣犹豫了下，终究没说什么。

他教她。

两人配合，倒也有模有样的，把菜切得很漂亮。

江芸茹满心欢喜。

“……这些萝卜，够吃两个月了。”江芸茹说，“哥哥，明天我还去山里挖点野菜。”

“嗯。”赵宣说。

江芸茹欢快跑去院子里洗萝卜。

赵宣收拾了碗筷，进了自己的屋子，躺下休息。

他睡得昏沉时，梦中有片血红之色。

他仿佛置身战场。

杀戮四起。

有士兵冲了过来，朝他砍杀。

他奋力抵抗，最后筋疲力竭。

他从噩梦里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瞬间，屋子里漆黑一团。

他怔愣坐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陷入了恶梦中。

他摸索着拿出油灯，打燃。

屋子里渐渐透了些光线。

他靠在床柱上，闭着眼养神，脑海里依旧有那场混战。

他的伤，痛得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额角冒汗。

忽然，一双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赵宣倏然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江芸茹的脸庞。

她的呼吸均匀喷在了他的颈窝处，带给他酥痒的感受，使得他浑身紧绷，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他的瞳孔骤缩，全身戒备。

江芸茹似乎吓坏了，她慌乱躲开他，道：“我怕，哥哥……”

她瑟瑟缩了下，露出惶恐。

赵宣不知该庆幸她的识趣还是懊恼。

他强迫自己冷静，尽可能用温和的语调跟江芸茹说话。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你不害怕，我没事的。”

江芸茹不吭声。

她盯着他，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不肯流淌下来。

她委屈极了。

“芸茹，你为什么哭？”赵宣问。

他的声音温润而低沉，透着磁性，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江芸茹咬牙，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

赵宣微讶。

他的手，不自禁覆在她的眼睑。

他触碰到了一抹湿濡。

她哭了。

“我错了，哥哥……”江芸茹呜咽道。

赵宣蹙眉。

她是个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非常惹人怜惜。

赵宣的表情，缓慢柔和下来，他放缓了嗓音，说道：“别哭了，哥哥不会怪罪你的。”

江芸茹不停的抽噎，小声抽泣。

她眼睛红肿。

赵宣替她拭去了泪。

他的指腹很薄凉，轻轻拂过，江芸茹整颗心都麻痹了。

她忘记了自己在哭，眼睛直勾勾望着赵宣。

他的眉骨分明，鼻梁英挺。他的睫毛长而浓密，遮盖住那双深邃的眸子，令他平添了几分阴郁。

她痴迷看着他。

赵宣不知所措。

半晌，江芸茹才恍惚回神。

她赶紧捂住脸，低低道：“我、我没事了，哥哥，我去做饭。”

她仓皇逃开。

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跑得飞快。

她跑向厨房，关紧门，趴在门板上喘息。

她的脸红彤彤的。

“我这是怎么了？”江芸茹喃喃。

她的眼眸里，含着水雾，朦胧潋滟，楚楚动人。

这是个美貌如花的少女，肌肤雪白娇嫩，容颜姣好。

江芸茹的心怦怦乱跳。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爱慕一个男人。

“他不仅仅是哥哥……”她呢喃，“我是疯了吧？哥哥怎么能当我的夫君？”

她的眼神越发涣散。

她在门外呆立许久，心绪纷乱。

最终，她推门出去。

赵宣已经洗了衣裳回来了，正坐在炕上看书，见她进来，他抬头看着她。

“哥哥，你的伤好些了吗？”她问。

赵宣颔首：“无碍，早上起来已经好多了。”

江芸茹便坐到他旁边，陪着他一块儿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