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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月夜之影

长月烬明——如果再来一世

桑酒搬到了玉青殿,非她所愿,好在冥夜今日受诏入宫,不然桑酒定要尴尬到无地自容。

桑酒表面看着平坦如砥,实则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她不知道冥夜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昔日在战场,她以一杀百,眉眼都不带眨,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愁眉不展,甚至分神呆愣了一整天。

秀月刚扫完整个王府的落叶,累的瘫倒在地上,嘴里哀嚎着要桑酒给王爷求情。

桑酒自己心里都拧巴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给自家小丫鬟求情。

“桑小将军,秀月求求你了,帮忙求个情吧…呜呜呜”秀月瘫在桌案上,拉着桑酒的袖子左摇右晃。

“昨日我不是没替你求过。”桑酒扶额。

秀月一想到昨天的场面,便只能认栽了,桑小将军的面子在王爷面前都没有用。

“秀月,你说王爷为什么要我搬来玉青殿。”桑酒想了一天没头绪,便只能求助自己的小丫鬟。

“还能为什么,喜欢你呗。”秀月趴在桌案上,撇了撇嘴。

“喜欢?”桑酒没看出来。

“王爷看您的眼神都是深情的,不是喜欢能是什么?”除了喜欢,秀月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了。

“我不信”桑酒一口否决,并不承认冥夜会爱她。

“不信你就去问王爷,总刁难我干什么。”秀月哭丧着脸“难不成桑小将军还指望秀月帮你去爱王爷不成。。”

桑酒正写着字,没忍住拿笔尾在秀月脸上狠戳了一下“满口胡言。”

秀月捂着脸气鼓鼓开口道:“桑小将军就是块没有感情的枯木,等哪天王爷爱你爱不动了,你就知道了。”

桑酒愣神,爱一个人也会累吗?那既如此,为何还要爱呢?

“那,我该怎样做,才不会让王爷爱的那么累?”桑酒虚心求问。

“当然是狠狠的爱回去,他对你好,你就千倍万倍的还回去,让他感受到你的温暖,让他也能知道他在被爱。”秀月说这些倒是颇有道理,仿佛自己经历了一样。

“爱人这么麻烦?还得让他知道?”桑酒灵魂两问,直接把秀月问到不会了。

秀月是真的要被气到磨牙了,她不想再开导桑酒了,桑酒就是天生缺了七情六欲,怎样都不会动心。

暮色渐沉,天空被泼了一道墨,星辰冉起之时冥夜才回来。

本来正静心坐在床榻上看兵书的桑酒,听到脚步声,便立马拉上被子躺下装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但就是下意识。

冥夜刚进寝殿就瞧见榻上隆起的小山丘,桑酒飘然长发从榻边垂下来,看上去是睡了,于是便放轻了步调走上前。

桑酒半边脸都露在外头,殿内的烛光有些碍眼,让她忍不住颤了颤睫羽。

冥夜知道桑酒在装睡,但他不想拆穿,他刚想伸手帮桑酒把被子往下面拉一点顺一顺呼吸,手腕就被抓住了。

“干什么?”桑酒睁着眼,看向冥夜。

“看你被褥掩的太上,容易呼吸不畅。”冥夜如实回应,顺道弯了弯唇“王妃睡觉如此警惕,本王手还没碰到就被抓了个正着。”

“咳…习武之人应当警惕,以恐遭人暗杀。”桑酒不太自然的回应。

“在本王府邸无需警惕,万事都有本王在。”冥夜替桑酒掖了掖被角,暖声道:“夜色不早,王妃你早些歇息吧。”

桑酒现在躺的是冥夜的床榻,她陷入沉默,若是冥夜也要在此安寝她该怎么办?

自己打个地铺?还是让王爷跟她一起睡?

就在桑酒纠结间,冥夜却忽然转身要走。

桑酒下意识喊住冥夜“王爷去哪?不休息吗?”

冥夜倒是很意外,他没想到桑酒会突然喊住他。

“去偏殿看书,王妃应当还不习惯,本王最近还是在偏殿休息,王妃不必担心。”冥夜到底还是给人留了后路的。

偏殿空荡荡的,只有桌案和单椅,如何能睡,桑酒虽然不习惯,但也没有让王爷睡偏殿她自己睡榻上的道理。

“王爷回来。”桑酒从榻上起身,打了赤脚上前几步拉住冥夜的衣袖道:“臣…咳…我打地铺好了,偏殿夜间寒冷,恐王爷伤了风寒。”

冥夜看着衣着单薄,光着脚的的桑酒,当即脸色沉了沉,上前将人打横抱起放回榻上“不必了,我是男人,让你一个女人打地铺是什么道理”

桑酒神色有些惊恐,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的被人抱起来。

“臣…不是…我曾远征,睡过的地板可谓是数不胜数,这不算什么的。”桑酒直视冥夜那黑漆漆的眸子。

“这里不是沙场,你也不在征战,你现在是本王的眼里的女子,是妻。”

桑酒实在不忍冥夜跑去那冷冰冰的偏殿,于是心一横,拽着冥夜的手将他拉上榻,随之又反手把冥夜按在榻上“王爷不嫌弃的话,就和臣睡吧,臣睡相还行,不会惊扰到王爷好梦。”

桑酒兀自给人盖上被子,然后在人身侧躺下,闭眼盖被,一气呵成。

这一连串动作,看的冥夜着实想笑。

冥夜刚想侧过身子看桑酒,就被桑酒一只手摁了回去“王爷别乱动,臣睡眠浅,容易睡不好。”

冥夜很听话,桑酒不让动,他就真的不动了。

桑酒一大早醒来身边的人就不见了,估计是上朝去了,她也没在意。

桑酒每日都会练一会儿剑看一会儿兵书,生活过的倒是闲适。

“桑小将军,桑大公子来了。”秀月打断了正在看兵书的桑酒。

桑酒下意识放下兵书往殿外走,看到晨色之下的桑佑,喜悦爬了满脸。

“阿兄,你怎么来了!”桑酒三两步上前,捉住桑佑的胳膊。

桑酒虽是将军,面上看着沉着冷静,但是只有在见到桑佑的时候,才会开心的像个孩子,喜笑颜开。

桑酒自小便没了母亲,桑佑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她开心不开心都会有桑佑在身旁陪着。

“许久未见,主动请缨来看看阿酒。”桑佑摸了摸桑酒的脑袋,一脸宠溺的开口。

“那便多谢阿兄记挂。”

“阿酒,你嫁来这越王府数月,那王爷可曾有怠慢你。”

“没有,王爷待我很好,阿兄不必担心。”桑酒半推着桑佑往殿外走“阿兄这府里无趣,出去走走吧,我想去闹市,恰逢今日花灯节。”

桑佑此番来便是因为花灯节,往年花灯节他都会和桑酒一起。

桑酒自小便喜欢逛闹市,每逢桑佑得空,便要拉着他去逛。

“你不和越王殿下去?”桑佑问。

“王爷他忙于朝政,还是不要叨扰他了。”桑酒夹带了私心,她并不希望冥夜来。

闹市晚上来逛最好,浮灯长明,各地商贩会在晚上出来卖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桑酒爱坐浮船,她喜欢看月色下纯澈的河水,她也会在河上放一盏花灯,许一个愿。

“阿酒,你每年的愿望都是为国安家和而许,今年藏点私心,为自己也许一回吧。”桑佑弯唇,看向放灯的桑酒。

“阿兄,我没什么可许的。”

“如今不一样,你成婚了,你要许你自己一生幸福。”桑佑宠溺的揉了揉桑酒的头发。

桑酒笑了笑没说话,她从来都没想过她自己的幸福,也从没想过与哪个人厮守一生。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人啊…”一道尖细的女声落入桑酒耳朵里。

就在他们船只的不远处,有个身形偏瘦的女子朝着岸上呼喊,桑酒仔细一看,河里还有个人在挣扎。

桑酒顾不得许愿,三两下越过阻碍,扑到河里捞人。

这倒是把桑佑给吓到了,直站在船只上喊着桑酒。

起初对面那个姑娘呼喊愣是无人搭理,现在桑酒跳进河里救人,倒是引来不少人围观。

桑酒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河里把人捞上来,自己浑身湿了个透彻。

桑酒将捞上来的人放在岸边,溺水的是个女子,看衣着像是个贵族小姐,桑酒探了探人鼻息,还有气。

“小姐…小姐怎么样了小姐!!”那个呼喊的姑娘也随之上了岸,扑倒在桑酒旁边,拉着她的胳膊哭喊:“侠士救救我家小姐!”

这小姑子人不大,声音倒是尖,桑酒的耳膜都要受不了了。

“放心,你家小姐死不了,要不想耽误我救人,你就站远点。”桑酒没什么耐心,开口赶人。

那个小丫头闻言当即就起身退开,生怕耽误了桑酒救人。

桑酒给人按压胸口,好让这位呛了水的女子将水全部吐出来。

按了没一会儿,这个溺水的大小姐便把水咳了出来,旁边的小丫头见状立马扑了上去“小姐!小姐您醒了!您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桑酒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起身看着已经醒了的女子,问道:“姑娘你何苦想不开跳水。”

“阿酒你没事吧?”桑佑拽着桑酒看了看,随后用袖子帮她拭去脸上的残留的水渍。

“我没事,阿兄不必担心。”

那个溺了水的女子起身朝桑酒鞠了个躬,道:“小女子本是在这河上放花灯,不料失足落入,感谢侠女相救。”

“不用谢,姑娘你下次小心便好。”

桑佑看那女子柔柔弱弱的,身上衣服还湿透了,于是便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递给了她的小丫鬟“给你家小姐披上。”

“不知侠女如何称呼,家住何处,他日小女子定当登门拜谢。”

“我叫桑酒,登门拜谢就不必了,姑娘下次多加小心。”桑酒随口道。

“桑…酒?”那个女子嘴里呢喃了一番,随即问道:“可是桑远侯之女桑酒?”

桑酒疑惑,难不成面前这女子认识她?应当不会,都没见过面,桑酒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姑娘登门拜谢就不必了”桑酒将胸前湿哒哒的头发顺到背后“那就不叨扰了,姑娘保重。”

桑酒刚转身要走,就听到后面的人喝住了她。

“桑酒”那个女子弯唇露出一抹笑,桑酒回头看着她,莫名觉得有点渗人。

她说“我叫天欢,有缘定会再相见。”

桑酒没多想,点点头回了句“缘见。”

天欢看着那道修长清瘦的背影,眼底神色不明。

桑酒用胳膊碰了一下桑佑“阿兄,我身上也湿了,没见你脱件袍子给我披上。”

“我就身上一件了,要的话我脱给你。”桑佑一脸‘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的样子。

“不要了,我可不想阿兄一丝不挂的回去,到时候倒叫人看了笑话。”

桑佑摸了摸桑酒湿漉的头发,惆怅道:“你今晚还没许愿”

“哎不用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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