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咕涌者

“虽然你会觉得离谱，不过事实就是这样。”轩腾一脸平淡地看着双眼混杂着惊惧和猜测神色的安敬，如此回答道，空间中被震荡而飞的公家车碎片，在两人之间切割着音爆和话语。

在安敬想着，下一个站点就提前下车甩开轩腾，而把自己的目的地定在医院之前的某个地点时，公交车在安南大桥上，以一个极其诡异的拐歪幅度，冲向了护栏。

明明几乎能看到下一个公交站的站牌，就在大桥的对面，就像明明停留那里站点的人，从无精打采地观望着公交汽车缓缓驶来，明明可以不用把嗓子眼里的心，极速提到颅顶。

社交媒体在互联网上交织着灾厄的密流，记者和游手好闲的街溜子一同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陆地上飞涌而来，紧盯着水面，当公交车的残骸从水里被巨大的吊装车拉出河面时，月亮已经挂在了吊顶。

安南大桥重大交通事故，在整个安南地区掀起了巨大的声浪，乃至全国新闻，也是在当日泛起了水花的。

“我去……终点站果然还是医院……”安敬一脸颓丧地望着天花板。

“左手胳膊的一点儿皮外伤。”轩腾靠在医院门诊大堂座椅区边上，看着换上白衣的安敬无精打采地啃着苹果。

这几个小时里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几乎把安敬的脑袋给搞炸，看着人满为患的医院景象，其中不少从这次车祸中被打捞起来的幸存者，看着手机里面甚嚣尘上的报道，这大概是安南市这个月第二起人为公共肇事案件了。

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劫后余生的安敬，瞥了一眼淡定的轩腾。

“你说，你能看到那种东西？”安敬忽然问道，回想起在公交车上的种种。

安南大桥在阳光的照耀下，漆黑且巨大的骨骼晃荡地漂浮在河面，今天是个不错的摸鱼时间，轩腾靠在座椅上享受着窗口的微风和阳光的和煦。

“注意大型移动物，北区入口。”正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的轩腾，悠扬的轻音乐瞬间转成了冰冷的警告。

与被本能反应指令般扫视周遭一同炸出来的，是即刻爬上脊椎的寒意。

是死亡的寒意，如果这辆公交车是浴缸上空被横着削掉一小半的大可乐瓶，此刻名为死亡的洗澡水混着血沫，几乎快要灌满车厢。

或许是太久没有亲临死亡，或许是把看着安敬当做无聊的儿戏，轩腾的双眼差点没有看出这用死祭钥匙换来的玄妙之境大门洞开。

下一刻，爆破钉锤和玻璃碎片，带着两个身影，滚落到沥青路面。

一边是头顶小轿车惘然地呼啸而过，一边是身后栽出去半边身子的公交车。

轩腾松开安敬，回过头死死盯着桥边巨大的豁口，脑袋开始里极速运转，甚至过滤掉耳机里如潮水一般的升级警告。

四十米的垂直距离，砸下去血肉当场便是齑粉。轩腾的第一反应于驶向终点的公交车，便是如此。

“咕。”

是沉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