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别

一

眼前的盖头被缓缓掀开，眼前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发如墨，肤胜雪，眼睛如春日里未曾融化的冰雪，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如果说长晋哥哥如山间之明月，那么眼前的裴宴舟就如同七月的暖阳。

我曾经以为长晋哥哥是天下最俊俏的男子，没想到裴宴舟和他不相上下。我与裴宴舟的相处并不多，说的话也屈指可数。最后一次见他也是两年前宫廷盛宴的事情了。以后要以夫妻的身份相处，对我来说难免不适应。

他看我的眼神好似久别重逢，带着几分亲切和欣喜。

我立刻防备起来，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坊间都说裴宴舟品德高尚，有君子之风，可他若是想强迫与我，我定会以命相博。

“见过郡主殿下。”他向后退了两步，像小时候那样向我行礼，保持应有的礼节。

我有些诧异，但还是缓缓起身。身上繁重的珠玉婚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房内灯火通明，装饰豪华，洋溢着新婚之夜的喜庆暧昧，可我看着眼前的喜字，都觉得像两个苦字拼在一起。想到长晋哥哥，心里又是一酸。

二

裴宴舟见我行走艰难，伸出手来扶我，可我避开了他。

我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裴宴舟慌忙地想拉我起来，“郡主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我推开了他，坚定地道：“你我已是夫妻，本应坦诚相待，现下书意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裴公子答应。”

“我在嫁进裴府前，心中早有了意中人，与他两心相许，情定终身，此后心中别无他人。我知道这件事对裴公子不公，可我也是无可奈何。”

裴宴舟向后退了两步，眼神也黯淡下来。

“日后书意会孝顺公婆，执掌府中事务，尽一个妻子应有的本分。可我与裴公子只有夫妻之名，不可有夫妻之实。还望裴公子成全。”

裴宴舟沉默片刻，把我扶了起来，瞥见了我衣袖里的那边匕首，他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彻底死寂下去。

“既然郡主有难言之隐，那我也不必强求。”裴宴舟感觉喉咙哽咽起来，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缓缓松开了我，向门外走去。临走时对我说道：“夜里风大，郡主注意保暖。”

三

东宫

谢长晋站在宫殿的阁楼上，他下了朝便换上了常服，眺望远方。

那日他从川州一回来，就匆忙去了御书房，向父皇求娶绾绾。绾绾在宫里的日子，父皇待她极好，也很喜欢她。他以为这件事情可以水到渠成。

“不可！绾绾可以是任何人的妻子，但绝不可能是南朝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此事不必商议，你退下吧。”

“为何？父皇从小看着绾绾长大，她的才貌品行，父皇您是最清楚不过。况且儿臣与她青梅竹马，心心相印。求父皇成全儿臣的一片痴心。”谢长晋重重地磕了头。

皇上从殿上走下来，扶起谢长晋。

“长晋，朕知晓你与绾绾的情意。你从出生时就被立为太子，担负着天下黎民百姓的责任。就该知晓沈家在朝中势大，倘若绾绾入主中宫，沈家权势滔天，他们若是有二心，对南朝来说便是祸患。你要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啊。”

“父皇，永宁侯自父皇起义时就誓死相随，多少年与父皇同生共死，他的忠心日月可鉴。沈大人是万万不会有谋逆之心的啊。”

“就算沈翊不会有二心，你难道就肯定他的后人不会有二心吗，沈书楠镇守边关，威望极高。沈书锦今年殿试，倘若金榜题名，来日必定前途无量。”

皇帝停顿片刻，又道“长晋，你是我精心栽培的储君，要担得起南朝的天下，万万不可沉溺于儿女情长，朕过些日子会为你挑选一门合适的婚事，绾绾的婚事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