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与欧文同期的员工们

注：从本篇开始改为使用第三人称叙事。

欧文在经历了一段忐忑不安的路程之后终于进入了L公司，在来到这里之前，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里面的工作装款，但是无论如何，他相信一定会比自己之前那一份抄写员的工作要休闲得多。这里的环境没有他之前想象的那般金碧辉煌，不过或许是没有到达这里的中心区的缘故。从员工手册中，他可以明白这里是公司的培训部门。这里的房间被橙色的柔和的光线照亮，他仔细审视了周围的人，感到他们中无论哪一个都像是能立刻看出他穷酸的本质。因此他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索性在一个看起来性格比较开朗的人身边坐下。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悠闲地喝着旁边桌子上的饮料，还哼着歌，摇晃着自己的两条腿。就在欧文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和这个人交谈时，这人却首先开口了：“你好啊，我是维克托中尉，来自——好吧，来自哪里并没有什么必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将来要去哪。”他笑了笑，欧文能感受到这个人正在给自己制造台阶。这是一位军官，尽管他看起来并不是从过军，而且对于那个军衔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年轻了，不过他从这身衣服就可以看出来他绝对出身优渥。这让他感到相当感激，能够对贫寒人家如此体贴的富人恐怕是非常少的，但这也使他觉得更加拘谨了。

“哈哈！”自称维克托中尉的男人翘起了二郎腿，“可以看出兄弟是远道而来，我明白了，根据进一法，你已经是一名出色的旅行家了——旅行就是好啊，像咱们这样的年轻男人，在旅行的过程中就能捞到大把的钞票，还有其他各种我们能向别人卖弄的东西！”

“卖弄的东西？”欧文感到有些好奇，这个人看样子脾气很好，大概不会当众揭穿他的穷酸身份。

“那可不是！老实告诉你吧，兄弟我从头到脚除了长在我身上的东西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是我自己带过来的，你才怎么着？”他用一种滑稽的强调，“我可是在一件酒吧里搞到的这一身行头。”

欧文点了点头。他不知不觉中开始放下对这个人的戒心了。

“那是在那个巢来着？叫什么‘土块之巢’，我那个时候身上还穿着碎布做的衣服，抽着用废纸卷的烟蒂。那时候我身上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几个眼了，便把它们换成了一小瓶劣质啤酒，并翻墙进了一家奢侈酒吧，想着兄弟我这辈子总得看看那些大老爷是怎么喝酒的，结果看了看，他们竟也是用嘴喝的哩，我感觉无趣，便随便找了两个看起来很富有的老兄凑在一起喝，俗话说得好，穷人也是富人娱乐的一部分，我的那件脏衣服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于是我们就亲切起来，他们也开始从腰包里掏眼请我喝上好的F巢红酒了。”

“但是我喝了几杯，还是感到这种烈性太低的红酒不足以刺激我的喉咙，便提议要喝那些都市最北边的人才会喝的烈酒，他们两个人，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是被他们的妻子给驯化了的人，但内心却还藏着个粗犷的渔夫的熟睡的灵魂，在我的提议之下便苏醒了过来，于是我们三个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酒过三巡的闲谈中，我知道他们一个是少将，一个是B巢的公爵。他们此时喝得已经十分晕乎了，便提出要去寻男人的乐子。当然，他们骨子里毕竟还是奉行一套贵族道德的中年绅士，不可能去找几个轻浮姑娘做些什么背叛那可怜的将军夫人和公爵夫人的事情，于是将军便提议我们投骰子。公爵用带着苏格兰粗口的话赞成了他，两个人玩着不过瘾，将军就从他的包里掏出几个面值极大的特种硬币给我做初始筹码，我们便投了几轮。”

“我实在是不愿意扰了这两位先生的雅兴，便陪他们投了几轮，来来往往我手里的筹码居然比那两位加起来还要多了。将军是第一个急了的，自己感到剩下的筹码不多了，便竟提出要拿他的少将军衔跟我赌，公爵则压上了巢里的一套房子。我自感不能占这两位先生的便宜，便祈祷自己投个低一点的数字，出来以后竟然是两个二，当我正松了一口气，两位先生——哎呀，真是见鬼了！将军一共只投出来三个点，公爵更是只有两个一。于是，我，身无分文的维克托，就瞬间成了拥有一套奢侈住宅的部队少将了。两位先生自己察觉到闹了事，酒就醒了一半。不过鉴于我们三人刚刚在不到两个小时里建立起来的牢固友谊，我们便和平解决了事情，我把赢到的绝大多数东西，以及一整套房子和少将的头衔还给他们，事情便了了。将军对我极其感激，便又折了个中，送了我军衔中的一部分，我便做了中尉，公爵更是决定要跟我像中国人一样连到一个族谱里。我笑别了他们，他们两位便摇摇晃晃，勾肩搭背，唱着《勇敢的掷弹兵》走出了酒吧，那绅士爵爷的名号是叫诺曼（norman）。”

“真的？”欧文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那是当然，记住，Norman，Nor——man。所以说，兄弟，依我看，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做一辈子单身的穷光蛋为好，看看他们两位，回去以后又要跪着给各自的夫人解释了。”

经由这一位子虚乌有的爵爷和他的将军朋友的故事之后，欧文心里的戒意终于消去了。他当即应维克托中尉的邀请，要去跟旁边的那一位女士搭个话，她自称名字叫秋葵（真名暂不奉告），是刚刚从巢里毕业的大学生。这一次欧文则没有被对方的出身堵住了嘴，用几个不请自来到他脑海里的笑话逗得这位天骄笑得合不拢嘴。至于旁边那两位坐在一起的男人，他本来是想与他们搭话的，可惜就在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刻，门被推开了。

“终于要看到这里的负责人了。”欧文又一次进入了紧张状态，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笑眯眯的小姑娘，看上去年纪只在十五六岁左右。欧文自知不该过问世界之翼是否雇佣童工的事情，便坐在那里接着听她讲话。

“我的代号是土豆，”金发的小姑娘接着高兴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前辈了，大家都说我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插起了腰，稍微一昂头）这里上升最快，前景最优秀的员工！”不过很可惜，这孩子还没等说完话，两个男子中红发的那一个便有些轻蔑地说：“我从来没在工作的地方见过这种小鬼。”

土豆的脸突然涨红了，不过是生气地涨着气，像是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两个小辫子疑似是在抽动。男人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了，便在一段尴尬事件后准备要和她道个歉，结果就在这时，他的朋友更加不合时宜地，像是完全读不通气氛地说：

“小朋友，这里很危险，我觉得——”

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真诚，但土豆毫无疑问地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家伙的好言劝告，她握紧了拳头，简直要掉下泪来了，好在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又走了进来：

“不要再向新人灌输你自己的那一套了，土豆，我们的培训很快就要开始了。”

进来的女子看起来就成熟的得多，她干练地向众人展现了自己的袖章，上面显示她是这里的队长，“我的名字是约书亚，虽然这不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但是并没有什么影响。你们的培训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的部长很快就会过来为你们举行参与公司的致辞。”

看样子是终于接触到这里老练正经的人员了。欧文想。不知道他们的部长是什么样子的呢？他的脑海中很快又浮现出一名职场精英女性的模样来。但是走进来的“部长”让他出乎意料，这已经是L公司给他的第三个“惊喜”了，不过明显比其他的劲爆得多。进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从某种意义上，像是一个已经被都市禁绝的——

“非人知性体！”秋葵看样子也几乎惊呆了，自从很久之前至时任调率者战死的智械起义“终末螺旋”之后，都市就已经禁绝了制作这一类有自己意识到合成人或智能人了，没想到今天他们竟然亲眼在一家世界之翼的设施中见到了一个，“我想我必须重新检查一遍我的任职合同……”

眼前这个被称作部长的突然出现的非人知性体有些局促不安地摇晃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天线，眨了眨它橙色的独眼，说道：

“亲爱的新员工欧文、维克托、秋葵、玻璃渣和尤金，我很荣幸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为你们提供培训项目，我的名字是Hod，十分期望……十分期望你们能够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工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