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听说你的刀很快！”
“是。”
“有多快？”
“比你想象的快。”
“我不信！”
“倒在我刀下的人都不信。”
“总会有例外的！”
“没有例外。”
这里已是第六关，岛上葬魂碑前，“快刀”萧云川挑战“铁笔”顾铭。
两人简短的对话结束，气氛开始凝重紧张起来。
萧云川用刀——
快刀！一把追求速度极限的刀！
顾铭手执笔——
铁笔一划断生死，纵横江湖几人敌！
双强之战，一触即发！
萧云川一紧手中刀，旋即脚下一踏，身形猛然一动，眨眼间，便闪袭至顾铭身前。
他身形快，出刀更快！
顾铭见状，心下一沉，一咬牙，极运全力，改双手执笔悍然抗迎。
刀势迅猛，凌厉，霸绝一斩！
笔劲刚强，攻守，豁命力拼！
嘭！
“唔…”
刀、笔沉力交击，铿然惊响，眨眼高下立判，鲜血洒空，一条手臂落地。
笔断，
胜负分，
顾铭战败！
02
“在下败了，杀了我吧！”
“我是来争第一的！”萧云川收刀回鞘，淡淡道，“没必要杀败者。”
“第七关，最后一关，也是你最难过的一关！”
“我就是为最后一关而来。”
“‘第一’就是第一，你应该知道他的传说！”说话时，顾铭脸色越发苍白，他咬牙，左手运劲在右肩断臂处按了几下，鲜血顿止了大半。
“当然听过。”
“你会败的，绝对！劝你还是放弃吧。”
“世间哪有绝对！我倒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你很自信！”
“我手中的刀便是我的信心。”
“那祝你好运！”说完，顾铭转身而走。
这岛上的人，败了的话，要么战死；要么离开岛上，并退隐江湖。
“你的手臂！”
旁边不远处，岛上的引路人，一身形有些佝偻的破衫老者朝顾铭道。
“已经失去的东西我还在意它干嘛。”
“…我送你出岛吧。”
“不用，我会自己找到出路的！”顾铭朝后方摆了摆手，渐渐消失在远方。
衣着破衫的引路老者目光瞧着地上淌血的手臂，喃喃道：“他其实很强！”
“是。”萧云川颔首。
“在你之前，他守这第六关，已有九名来者倒下。都埋在这儿了。”引路老者还是将地上染血的手臂就近埋好，举止中充满了敬意。
“走吧，带路！”
“下一战就是最后一关，你的对手是最强！你觉得去过几名来者？”
“无所谓！”
“无所谓？！难得你就不好奇？”
“我只知道我要战胜他，拼尽我的实力！这就够了。”
随后引路老者不再说话，因为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他步履缓慢前面引路，萧云川也不催促，跟着走即可。
按照这岛上的规矩，每胜出一关，便会安排来者休息一晚，第二天开始下一战。
萧云川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以备明日的最终决战！
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
03
翌日清晨。
“就在前面了，你的对手。”那引路老者持浆划着小船，船靠近水中亭，距三四丈处缓止，他伸手示意，“请吧！”
萧云川早已注意到，这湖水中央，那小亭中，有一灰衣中年，握剑负手而立。
身形轻纵，一个起落，萧云川已站立在那亭中。
“你就是‘第一’！”
“是。”
“江湖传说，你的武功第一！”
“我始终在用实力来证明这个传说。”
“在下萧云川，来向你挑战！”
“我，接受你的挑战。”话落，中年男子转过身来。
萧云川目光凌厉，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这个他最崇拜最想挑战的江湖第一强者。
“第一”就是第一，他的名字是第一，他的实力也是第一！
江湖关于他的传说，实在太多！
据传，“第一”是个弃婴，被“那个组织”的“瞳”大人所捡，六岁后，他被扔进残酷的地狱磨练，每天都浴血厮杀，九死一生。
他的武道天赋极高，渐渐的，他的实力太过扎眼，鹤立鸡群！
“瞳”于是专门为他安排一个又一个更强的对手，却无一例外都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十六岁那年，“瞳”手下已再无更强的人，作为他的对手。“瞳”极为高兴，这是他手上最完美的一个杰作，最强的一个杀人机器。
“瞳”高兴宣布，他可以走出“幽暗炼狱”，开始接受组织的暗杀任务。
那天，他冷目瞧了一眼“瞳”，走出幽暗炼狱的第一战，他竟是向他的头领“瞳”发出挑战！
强大实力的“瞳”气极应战，倒在了他的剑下，倒在了血泊里。当即他取代了“瞳”的地位，开始为组织效力，杀人，杀更强的人！
那一天，他取名“第一”。
此后十四年，他为“那个组织”杀最难对付的人，历经千百生死，精进强大实力，并从未有过败绩！
而且，他都是正面挑战对手。
一时间江湖动容，武林追杀令发出，无数强者联合，对他布下天罗地网。但最后，其中的三五位最强者，都在落单时倒在了他的剑下。
“第一”还确实是第一，因为他的实力太强大了！
异常强大！
传说自他行走江湖路以来，从没有人在他手上走得了三招。
不知何时开始，江湖知道他的名字叫“第一”，也开始承认他的第一，天下第一！
04
对他天下第一的承认，是从那一战开始，他的巅峰之战！
自十六岁走出幽暗炼狱，他替“那个组织”效力十四年，为组织的兴盛立下了汗马功劳。
期间无数强者对手败在了他的剑下，他也是名副其实的，组织“天”字部最强劲的阎王杀手！
而那场巅峰之战，他的对手——
组织全体面前，他赫然向组织头部“最”大人发出挑战！
“最”当场冷笑。
笑这属下的无知狂妄，还有对他实力权威挑战的怒笑。他是“最”，他才是最强！
幽暗炼狱厚重的大门关上，只剩他二人，最强之战，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没有人见过那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巅峰之战，但那一战却轰动、沸腾了整个武林，甚至影响了江湖势力的格局！
那一战，只半刻钟不到，大门开了。
“第一”走了出来。
而“最”倒在了里面，永远。
自那一场最强之战后，“第一”便渐渐绝迹于江湖，而关于他的传说，却是越来越多！
一晃五年过去了。
而如今，
“快刀”，武林新晋最强者，
向他“第一”，昔武林最强传说，
发出挑战！
唯武之战，最强争锋！
平静的湖面上，风云暗涌，引路老者忙划桨，小船再次后退。
因为前方小亭，两股至强杀气，爆发，如怒龙恶虎，威势震憾八方！
“轰！”
亭盖突然崩碎，两道闪光，冲上半空，至强生死交锋！
刀光，
剑影，
极致对碰！
最强对最强，到底谁更强，生死之战，实力来应证，谁是真正的第一！
半空弹分，
两道身影落下亭中。
“蓬，蓬，蓬……”
利刃相抵，决战仍在继续，两道至强的杀气，至强的刀，至强的剑，悍猛攻杀。亭中周遭顿时不堪漫空强劲，各处爆碎连连。
尘屑滚滚！
突兀，
天地间安静了。
似乎双强的战斗结束了！
05
湖中小亭，爆响扬尘后，已不复存在。
战斗确实结束了！
引路老者呼吸都已顿住，停船凝目望去，只见水中木板上，此战的结果——
萧云川与“第一”对立，两人静止！
银白剑刺入了萧云川的身体，缕缕鲜血渗出。但萧云川嘴角却逸出一丝微笑。
“你…胜…了！”
他右手的剑嵌入了萧云川的肩胛，但萧云川的刀已砍在了他的颈上，一缕鲜血在流。
同时，刀还砍在了他的左手上。
幸好他的左手及时握住了对方的刀刃，也幸好萧云川止刀敛劲，见好就收。
不然只要再稍一用力，“第一”的手会断，人也会倒下，永远的倒下！
“好，好，这一战，倒是痛快！”
大笑两声后，萧云川收刀，“第一”撤剑。染血的刀剑，带血的两人，第一已见分晓！
“我败了，走吧，我不是‘第一’了。”
萧云川果然转身，却是顿了一下，忍不住道：“其实你的实力不在我之下，只是你临敌经验太少，不然你还真就是第一！”
“……”
有些沮丧的“第一”闻言心头猛然一震，抬头望向萧云川，却见对方脚踩水中浮板，身影两三个晃动后，向远处那艘小船掠去。
06
碧绿的湖面上，一小船徐徐前行。
引路老者划着浆，萧云川手紧握着刀，望视着远空，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且他已等很久了。
第一！天下第一！
这个至尊称号，多少武林强者为它浴血争杀……
“还有三四里路就可以出岛了，恭喜萧先生你成为了江湖上新的第一！”
“哦？！我等待这么久，你为什么还不出手！”萧云川忽然道。
“什么？”
“难道你是因为我肩上的伤，这点小伤你应该知道，根本不碍事。”
“……”
“刚才那位是你的关门弟子吧！他确实极强。”
“离开吧。我只是个普通的老者。”
“你不是老者，你也不普通。之前因为你老者的面容，我才没想到……你脸上应该是一副老态的易容面具吧！”
“……”
“你才是真正的第一！”萧云川目光一凝，内力突然运转至极致，沉声一喝道：“出手吧！我来这里就是为与你巅峰一决！”
话语落，周遭气氛顿时紧张！
萧云川刀出半分，强锐杀气骤然涌现，浓郁至极，猛冲向握桨的‘引路老者’。
“嘭嘭嘭……”
两股当世极盛杀气一经交碰，小船四周湖面上顿时轰然连爆，激荡起无数水花！
似欲摧毁整个湖面！
“果然强呀！哈哈，出真招吧！”
萧云川知道，接下来这一战，将会是他最危险的一战，是他最期待的一战，对方的杀气强度的的确确也是他平生仅见！只是——
刀，
豁然出鞘！
最强战，即将爆发——
却是，
戛然，
终止！
萧云川惊诧道：“你竟然……为什么……”
07
湖面恢复了平静。
萧云川不解，这位衣着破衫的‘引路老者’，真正的“第一”，竟忽然散去了身上的防御杀气。
他不想战斗。
而且，刚才的杀气交锋，他也一直在守，根本没什么战意。
他是在害怕吗？！
他可是第一呀，当初跻身“那个组织”天字部的阎王杀手！
“那个组织”，江湖上最神秘强大的杀手组织，有一半的功劳，兴也在他，败也在他。
与“最”大人那一战后，“那个组织”元气大伤，群龙无首，从此分崩离析，加上武林正道的乘机清剿，最后“那个组织”渐渐消散于江湖。
“为什么？你明明有第一的实力，你在害怕什么，为何不敢与我一战！”
“害怕？！”“第一”淡然一笑，不答，反问道，“武道第一对你真的很重要？”
“当然。”
“好，你已如愿。你现在已经是第一了。”说话的同时，‘引路老者’开始划动木浆，小船朝不远处的河岸继续驶去。
萧云川气极：“我还不是，我还没有战胜你！”
“可我已认输。”
“我不接受这名不副实的第一！”
“第一！第一！那第一对你到底有什么意义！”
萧云川一怔：“意义？！”
“第一，天下第一，那又如何，曾经我追求武道巅峰，是为了杀那两个我眼中最强的人，但现在它对于我已经没有意义，我又何必去追逐、困囿于它！如果你觉得它对于你很重要，那就去赋予它意义，去找到它真正的意义所在。”
“真正的意义？”萧云川思忖良久，惊诧发现自己这些年竟南辕北辙，舍本逐末，“是呀，我现在要争做这第一的意义是什么呢？”
萧云川拱手朝‘引路老者’抱拳道：“多谢前辈指导！我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
“你找到它的真正意义了？”
萧云川颔首道：“已找到了。我争这第一的名头是为了证明自己很强，不比任何人差，而让自己变强的初心，是十五年前，自己想进入那个对武功要求极高的江湖衙门，成为一名惩恶扬善的武林捕快！”
“江湖衙门！的确，那儿有很多顶尖强者，而且我知道，半个月前新进了一位，也是使刀的，武功似乎不在你之下。”
“哦？！那我倒是更期待。”
这时船已近岸，萧云川恭敬地道别了‘引路老者’后，轻身一纵，跃上岸边，扬手大步离去，他心中已清晰了对追求武道强途的意义！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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