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讨价还价（中）

生存并不是生活，它的要求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澹台烬，你怎么一点也不懂得自爱，这泔水是给猪吃的，而不是给人吃的，你堂堂景国王子怎么一点也不懂得自尊自重，非要被这些下人如此践踏自尊”。

“自尊有什么用，我只知道不吃这碗饭我会死”。

回顾之前在叶府时与叶夕雾之间的对话，澹台烬不改过去的答案回应:“如果我说不懂得何为自尊，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知所谓，叶大小姐”。

“不会，事实上我也不怎么懂得何为自尊，在叶府被欺负了十几年时间，我连求一个公道都不敢，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其他人自尊自爱”，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谁也没有资格嘲笑谁，叶冰裳素来懂得这个道理。

一碗刚出炉的甜粥喝完，澹台烬舔了舔嘴角边，一如既往不给面子地追问:“所以我有一个问题藏在心底许久，直到今日才可以认真问一回，不知道叶大小姐是否可以解惑”。

“澹台殿下请问，我一定如实相告”，过去没怎么接触过的人竟然对自己有想法，叶冰裳都觉得不可思议。

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瓜子，红莲静静地站在一旁磕着，试图融入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贴着藏在衣襟里的平安符，澹台烬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缓下来:“我之前听叶夕雾与春桃说过，叶大小姐给每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人送过平安符，不知道叶大小姐的用意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祈求万事皆安”。

贫苦百姓手中的平安符没什么意义，对于他们而言能有一口饱饭吃更实在一些，而不是精神层面的满足。

“正如澹台殿下想的那样，平安符只是个噱头而已，赠送平安符不是给他们的，而是给我自己预备的平安。我从小就求神拜佛，从未真正如愿过，只发现世人盲目地恳求神明庇佑，最后得好处的是那些派发平安符的僧侣。由人推己，我学会了寺庙那一套，给自己套上一层善名，让叶家不能明着欺负我这个好人”，都是从底层摸爬打滚活下来的人，叶冰裳相信澹台烬清楚这些事背后的期盼，他们这样的人难免存在欲望，活下去只是基本的要求而已。

得了这么个答案，澹台烬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既然求的是这个，为什么要讲出来，它对你不是好事”。

海后的追求者不少，一旦真的查明真相，还有几个人愿意不离不弃，自曝是绝对的错误。

“今非昔比，澹台殿下，如今的我不需要依靠别人活下去了”，拥有了属于天欢的力量之后，叶冰裳没那么畏惧死亡，她已经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

乱世之中，唯有力量是安身立命的不二法门。

深谙此道，澹台烬觍着脸再添一碗甜粥笑着嘀咕:“那安排红莲潜伏叶府袭击，刺激叶大将军不得不站出来保护叶家人的事也是今非昔比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