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雾里看花(上)

北国是没有春天的，跨过漠河之外的景国是盛国人从未想过的世界，它的寒冷渗透骨髓，就连每一口呼吸都有可能会化为冰刃卡在喉咙里隔断那一层又一层的生机。

江南女子喜好诗词歌赋，用各种文雅装饰自身的气质，从而有了江南水乡的独特韵味。反观北国女子则是更为豪爽，与这天下相争时演绎这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度。

谁说柔胜不了刚，谁说女子不如儿郎，千古风流人物谁又能独秀一支万年长。北国赐予了女子一较长短的可能，而江南只能教导女子随遇而安，漠河是一道天然的分水岭，它划分的不只是边界，还有那遥远的是非对错。

“昭华夫人，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问一个问题，但你一直没有问，或许是它已经不再重要吧！纵然时移世易，我还是要讲一个明白，在柏山城中我之所以封印你的力量，并不是害怕你会抢了我的风头，也不是害怕你会因为力量而为非作歹。般若浮生梦中的经历告诉我一件事，力量容易让人迷失心性，生来仙胎的天欢也好，一念成魔的桑酒也罢，她们都沉迷于力量，以至于丧失了自我，渐渐的失去了本来面目。我不愿意如此，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不能让乱世侵蚀你，让所有人喜欢的叶家大小姐消失殆尽。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害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我真的很了解你的为人”。

萧凛的话犹言在耳，却不复往日里动听，或许是习惯了他的山盟海誓，耳朵不适应这般危言耸听。迷失自我从来就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得到与失去，叶家大小姐从小就没有得到多少，也没有失去多少，她只是近乎一无所有地在叶家挣扎求存，偏执地渴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因为她也是叶家的女儿，想要些许不甚过份的温情。

“冰裳，你别往心里去，六哥的性格我是清楚的。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是父王安排好的，他从未主动要过一回，一辈子都遵循父王的指示去做。外出求道也好，领军打仗也是，唯有你不一样，六哥一辈子唯一做出的决定只有你，我相信六哥是真的爱你，他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我也讨厌六哥这试图面面俱到的模样”。

昭玉不仅仅是在替萧凛说好话，更多的还是在解释过往，盛国宣城王萧凛是个谦谦君子，他做不出来唐突佳人的事，每一个决定背后都夹着深意，是个让人挑不出错的完美储君，只是缺乏了些许人应有的贪欲。

可是，萧凛不该如此的，是他打开了自己的心门，说过贪欲也是人性的一种，他想娶的不是一个圣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格外珍惜着自己的贪欲。

然而萧凛食言了，他在乎世人远胜于妻子。

泪水划过脸颊，叶冰裳独自在角落里呓语:“为什么要骗我，萧凛，是你先食言的，我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