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出租车19

　　面对这个心软善良的老者，祈安生起了一股倾诉欲，希望从对方身上获取答案。

　　她靠边停了车，认真看向张省哲。

　　“张代表，我是三岁那年被父母卖掉的，他们告诉我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我。母亲哭得很伤心，她应该是爱我的吧？只是……不像爱哥哥那么多，他们可以养得起哥哥，养得起弟弟，就是养不起我和姐姐。”

　　“这样的父母，是不是该死？”

　　张省哲哑口无言，若真是因为贫穷，所有孩子一视同仁也就罢了，偏偏是只卖掉女孩，留下男孩。

　　“他们……已经死了。”

　　“是啊，已经死了。”

　　祈安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张省哲直觉对方表情不太对，但也猜不到具体，总归不是什么好情绪。

　　他想了想，解释道：“越是贫穷的人家，越是要生孩子，生男孩，因为男孩是生产力。慢慢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就形成了。但是，这样的观念是不对的，女孩子也能做事，他们不懂，他们无知、愚昧、落后。”

　　“这不是你的问题，祈安。”

　　不，这不是祈安要的答案。她当然知道重男轻女观念的普遍，被卖掉的孩子何其多？

　　还有，她那个时期是允许人口买卖的。

　　她只是、她只是……

　　“我不知道该怪谁，好像谁都不是主要原因，但是我却成了受害者，以及……”

　　加害者。

　　“我变得好糟糕。”

　　祈安一直都知道自己并不好，当其他孩童为了活命厮杀的时候，她在躲藏，她在下黑手。

　　也只有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犹豫了，因为她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不认得她了，但她还记得。

　　一一帮了她，她一点都不怨恨，甚至觉得对方好。

　　她总是这样，做事不上不下，想做到最好，却又不行。有点良心，但不多，有点狠心，但又难受。

　　当不了好人，又当不了纯粹的坏人。仿佛时时行走在悬崖边，眼前是美丽壮阔的风景，但只要往前一步就会摔得粉碎。

　　张省哲似有所感，察觉祈安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便问道：“你很喜欢那个对你好的姐姐吗？”

　　“很喜欢。”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祈安的注意力被转移，她回忆道：“她很优秀。”

　　门中排名第十一，前十个那是真变态，与妖魔合体，没法比。

　　“她喜欢音乐，最擅长吹笛子……”

　　因为其声音清脆悠扬，如霁月清风。

　　“她很漂亮，喜欢所有漂亮的东西……”

　　舞剑的时候最美。

　　张省哲由此勾勒出一个安静内敛的文艺青年形象，再看看祈安，其实也有那样的影子。

　　“你在模仿她吗？”

　　祈安低下了头，有些被戳破心思的狼狈。她没有说话，张省哲就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活出自己的模样呢？这样你姐姐应该也会很开心。”

　　“她说过差不多的话，但我还没有找到我自己。”

　　所以只能模仿，还模仿不像。

　　她长吁一口气，强行压下万千思绪，背负多人记忆与情感，太累，太容易受影响。

　　得找个机会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丢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