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真相揭晓

景瑜脸色唰的一白。

他看不得岳绮罗那一脸讽刺的模样，只好转身背对她，哑着嗓子轻轻问她：“你都想起来了？”

“自然是都想起来了，神君也不必遮掩，以神君智谋，要说不清楚这移换元神的术法会使人精神崩溃，继而想起许多前生旧事，我也是不敢苟同，我虽只记起些许碎片，但前后连贯起来，却可知脉络，只细节之处多有不顺，需请教神君一一验证，方能补足这一段过往，还望神君念及旧交，如实作答”。

“你问。”

“神君收养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虽贵为神尊，却自幼丧母，天生体弱，常常吐血昏厥，众天医为我诊治多年，一直不见效用，就连父皇也对我冷了心，全力栽培大哥，我在众人的漠视中长大，偏偏心比天高，不甘就此缠绵病榻，所以常以巡视为由下界求医问药，天医治不好我的病，我便自己治，”

“也就是那时候，我遇见了误闯地府的你，还有彼时已然绝命的，你的母亲。”

“所以，你并未害我娘亲？”

“从未。”

“那我的娘亲究竟因何而死，你可知道？”

“地府是极阴寒之地，且道路崎岖，毒瘴密布，尤其是诛魔洞，那里虽得了个‘画廊’的雅称，却以上古妖兽的血涂抹墙上，借此压制许多凶煞妖邪，寻常灵兽一旦擅入，顷刻殒命，你的母亲便是因此而死。”

“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神君的救命之恩了。”

“我没有救你。”

“什么？”

“诛魔洞以恶制恶，凶邪非常，我虽有灵力，却非死物，不得诸邪认同，倘若擅自救你，只怕捱不过一时三刻，多一人送命罢了，但我见你时，你却安然无恙，周身不见一个伤口，只顾酣睡，你能活下来，全凭你自己。”

“怎么会……”

岳绮罗闻声一脸错愕，细品所谓，渐渐理顺清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是以，神君收养我，便是觉得我的特别之处，或可医你顽疾，对吗？”

景瑜沉默，对花月的利用和欺瞒一直是他的痛处，他无从抗辩，甚至没有勇气说一声对不起，此三字，轻溜溜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然后呢？”

岳绮罗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又问:“神君可曾从我这里得了什么秘宝？”

“我的确着意观察了你许久，也暗自调查了你的身份，得知你是罕见的银狐之后，我查阅了许多古籍，终于找到了关于银狐的资料，此一族为上古灵兽，天生有净心解毒之能，是当时最为繁盛的青丘狐族，只不知万年前遇上了什么浩劫，几近灭族，后经经年淘洗，演变成生存能力更强的金狐一族，但医术上的天赋却不再复现，我不了解你的能力，虽偷偷搜集了一些同你有关的东西，却一直不得要领，不得真正窥探你身上的异能，便只好将指尖血掺入送你的餐食之中，想要看看是否有变化，或许，会打破枷锁，叫我夺得一线生机。”

“难怪，由着我，吃那么多糕点，想来，我体内血毒，便是由此而来吧。”岳绮罗冷冷一笑，“神君好大的手笔啊。”

“小月儿，我……”

“事到如今，我只问神君一事，你在我的吃食中动手脚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的安危？”

“我从未想要伤你。”

“不想伤我，却将我蒙在鼓里，不想害人，却为图一己私利，栽培出一个屠戮人间的妖魔，反正狐狸是随手捡来的，从不曾登记造册，即便闹出了事，神君也可以撇得干干净净，我从前不知你缘何一直叫我隐匿身份，即便对府中下人也要三缄其口，如今倒是明明白白，我岳绮罗不通谋局，不分善恶，不识人心，却还一直自命不凡，妄称潇洒，呵，我错了，是我错了，我错估了你，也错估了自己。”

岳绮罗越说越悲愤，尾音竟添了几分哭腔，景瑜闻声，惶急转身，只见岳绮罗红了眼眶，却是滴泪未落，转瞬便换了一副沉静形容，景瑜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姑娘，一双眼睛像是着了火，疼得钻心，他最清楚她的傲骨，从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只是百年前，小月儿冷静沉着的模样，从来不是对着他。

景瑜闭上眼睛。

“小月儿……”

“我叫岳琦罗。”

此时的岳绮罗当真想与景瑜大战一场，不计生死，至少可以发泄心中汹涌的怒火，但她想起顶要紧的那一事，舒了口气，强行压下不平之情，端正形容一揖：“岳绮罗失仪，还请神君见谅。”

景瑜闻声大惊，不由地睁眼看她，这才瞧见他的小月儿垂首敛眉冲他作揖，看似恭敬，却舍不得赏他一枚正眼。

“前尘往事，皆可一笔带过，我愿立誓，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分，唯望神君通达，舍一人与我。”

景瑜细细琢磨了一下，敛去讶异之色，苦笑：“张显宗？”

“是。”

“……绮罗果然心有七窍，什么都瞒不住你。”

“哪里，相较神君，岂非云泥之别？只是神君机关算计，面面俱到，却偏偏将那张显宗生的同自己一模一样，叫人瞧不出其中猫腻也难。”

“既然一模一样，因何我不能是张显宗？”

“神君说笑了。”

满满的嘲讽。

景瑜自知没有资格不满，只得认命，他端起桌上杯盏，斟满，却不喝，只走向卧房西侧的花格架，伸出双指在空格子上轻敲两下，登时，一青花细瓷瓶隐隐显露，他端起茶，注入瓷瓶，七分满时，瓷瓶再次隐去，花格架却从中间辟出一条大缝，缝中有一窄小的洞口，洞内昏暗幽深，看不清楚。

又是隐身术！

岳绮罗记起往昔，晓得景瑜的独门秘笈便是隐身术，旧日里，他施咒之时尚有渺渺青烟，如今山水不露便已经偷天换日，功力可谓炉火纯青，不知素日下了多少苦功，她想起他“富贵闲人”之名，不由地嗤笑自己当初瞎了眼，以此人心性，岂会甘为无名之辈？只怕今日局面，尽是谋划，那洞窟黑漆漆不见五指，一旦设了埋伏，自己恐难寻生机。

入洞，危机四伏，不入洞，便是无功而返，此后，只怕再寻不到那个傻子了。

岳绮罗不错眼珠的盯着洞口。

白白欠那傻子一条命，她岳绮罗可不能这么跌份！

岳家小妖女心一横，挂着脸进了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