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053】莹心嬷嬷

华招睁开眼睛已是午后，竟然一时分不清现实梦境。她看着窗边透进来的光，笑了笑，又冷玉清霜。簪钗佩玉之后，想着去一趟柱国将军府与黎苏苏商量些事情，却没想到刚一出府就瞧见了崔少游。

崔少游“虞家姑娘，你今日又不带护卫出门，既然这样，可否允十三郎暂时充当一次你的护卫呢？”

　　崔少游原本好像只是专心把玩着手中的小玩意儿，在注意到华招的身影后，一笑便如同出云破日，惹人心动。华招心想确实有趣，自己把庞宜之当成小怜华看待，却不愿将北堂礼、崔少游视为引鹤。

　　她快步走到崔少游面前，

虞同安“十三郎是在此特意等我吗？”

崔少游“当然。”

　　崔少游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华招，面对着她的不解，解释道：

崔少游“这是方才我在路边货郎那里买来的八卦锁，想来实在有趣，就送给你了。”

　　这人好像特别喜欢送别人东西。至少这半年来，华招每次见到崔少游，他都是会拿出什么东西送给自己，有时候是千金难求的珍宝，有时候是摊贩处买来的小玩意儿，比如今日的八卦锁。

崔少游“同安要去何处？”

　　崔少游本以为华招会去找萧凛，可是刚走没多久就发现方向不对，好奇询问。华招也不打算隐瞒，如实告知：

虞同安“去一趟柱国将军府，有些事情要跟夕雾私谈。”

崔少游“叶夕雾？叶泽宇他二妹？半个时辰前，我见她跟质子烬一起坐马车往宫里去了，应该还没有回府。”

　　华招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崔少游。

虞同安“进宫？可是陛下传召？”

　　崔少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晓。

　　华招有些担忧。

　　听说近日景国有异动，如今向来对澹台烬漠不关心的盛王又把他召入宫中，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件好事，黎苏苏应该也是有所顾虑，主动随行进宫。摸了摸自己还随身带着汝南侯府的令牌，侧头望向正在期待着什么的崔少游，笑了笑，

虞同安“不知十三郎今日可否愿意陪我进宫？”

崔少游“就等着同安小姐的这句话了！”

　　崔少游兴奋至极。

　　……

　　一处破败冷宫，门户腐朽，结满蛛网。黎苏苏提着裙子，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叶夕雾‘当年澹台烬就住在这里……’

　　澹台烬被盛王喊去，自己也不能跟随，便想着去他以前在宫中住的地方看一看，可是宫女却将她带到这个偏僻阴冷之处，心中泛起波澜，一时情绪不佳。她看着这宫中布置简陋，居然都比不过将军府的下人住所。

　　忽然，墙角有什么动了动，黎苏苏走近看去，见是一个疯癫妇人正缩在墙角喃喃自语。

叶夕雾“这位嬷嬷，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坐在地上？”

　　这位妇人也不似是正常模样，宫女向黎苏苏解答了她的身份，“二小姐，这是莹心嬷嬷，听说澹台殿下便是她抚养长大的，又随澹台殿下从景国来到这里。”

　　黎苏苏蹲到莹心面前，轻轻拉住她的手。莹心尖叫一声，拍掉了黎苏苏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月莹心“你们要害殿下……你们要害他……”

叶夕雾“是澹台烬吗？谁要害他？”

　　黎苏苏心中一急，连忙询问。可是莹心根本答不出，只哆哆嗦嗦说着疯话。黎苏苏解下披风，替莹心披上，心中悲凉。

叶夕雾“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这冷宫常年无人踏足，我们也不知莹心是何时疯的，只记得自从澹台殿下出宫入府，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哪怕是疯了，都还在保护着澹台烬吗？

　　黎苏苏心绪复杂，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重视澹台烬的人，原来澹台烬也并非生来无人爱。算着时辰，澹台烬也该从盛王那处离开了，黎苏苏从袖中取出一袋钱，交给引路宫女。

叶夕雾“多谢姐姐今日替我引路，前面的路我认识，你送到这里就好。”

　　“哎哟，二小姐客气了。”

　　黎苏苏不愿意照顾澹台烬那么多年的嬷嬷继续在这个冷宫中受苦，也知晓一些人情世故，便向宫女嘱托道：

叶夕雾“方才那位莹心嬷嬷，我看着甚是可怜，还望姐姐平日里替我关照一二，一应开销我会遣人送进宫来，每月另有酬谢。”

　　“二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好说好说。”

　　宫女满面堆笑地目送黎苏苏离开。

　　黎苏苏走到宫门外，果真就瞧见了澹台烬的身影，也远远就注意到澹台烬难看的神情。站在澹台烬对面的人是盛王心腹红人，好像是什么吴总管，黎苏苏不解，快步走过去。

　　此时，吴总管正趾高气昂地羞辱澹台烬，“你不要以为在叶家低眉顺眼地做个不能上桌的女婿，就能平安度日！你可别忘了，当年在宫里，你为了一口吃的，可是给我洗过脚呢……”

　　澹台烬的神情愈发冰冷。

　　“怎么着，她叶二小姐的脚丫子是比咱家的香吗？即便你离了宫，如今我若想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就在这时，凌空飞来一只绣鞋，正中吴总管后脑勺，吴总管哎呦一声捂住头，身后的青年内侍连忙上前搀住他。

叶夕雾“死太监，放什么狗屁呢！”

　　澹台烬抬头看去，有些惊讶。黎苏苏气势汹汹怒不可遏，单脚蹦着跳到二人面前，一旁的内侍、宫女皆阻拦不及。

叶夕雾“你也配管姑奶奶的脚香不香？还有，你方才说要弄死谁？”

　　“二小姐，是你听岔了！我——”

　　澹台烬还没反应过来，黎苏苏一把抄起地上的鞋，照着吴总管面门就抡，

叶夕雾“好，好，我听岔了！”

　　吴总管躲闪不及，被打得满地跑。

萧凛“住手！”

　　几人回头，只见萧凛带着钟泰出现在宫道上，他还是一贯的器字轩昂，只是此时眉头紧锁，更显严肃。黎苏苏连忙捞回快要脱手的绣鞋，一手扶着澹台烬，一手死命把鞋往脚上套。

　　澹台烬直挺挺站着，也不伸手去扶。

　　吴总管和内侍们像是见到了救星，“六殿下！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叶二小姐往我头上扔鞋，还抽我啊……”

　　萧凛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别急着告状，他走到黎苏苏面前，义正辞严：

萧凛“叶夕雾，你平日苛待自家下人就算了，吴总管是宫里的老人，他如何得罪你了，你为何要动手打人？这是宫中不是你叶府！”

萧凛本以为叶夕雾会如表妹所讲那般变好，可是今日眼见为实，叶夕雾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唐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