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搬家

黑暗，多数人惧怕黑暗是因为它的未知。

在这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应照临睁着眼没有丝毫慌张，这个场景他已经习惯了，并且知道不稍片刻就会有光。

果不其然，就像是网页加载，一个十字路口缓缓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头顶变为星空，月亮洒下昏暗的光，道路两旁的路灯低着头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路上还有些零零落落的车和行人。

比起周围的建筑，他们的身形都模模糊糊像是隔着毛玻璃。而应照临此时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边，他看着对面横着的道路。那里正有一个妇女提着蛋糕盒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边急匆匆的小跑着。

应照临从容的踏上斑马线，扫了眼在自己正对面却与妇女呈直角盲区的男生，男生的样貌清晰，在一堆模模糊糊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收回视线。

只见站在对面的妇人快速瞄了眼路灯看清是绿灯后，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悦，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前跑去，而那个男生原本走一步踢一下脚下的石子，就在抬头间看见她时愣了一下，目光触及人手上的蛋糕盒激动地小跑起来，他张着嘴似乎想要叫住妇人，但最终没有喊出口。

妇人跑上斑马线，她好像看不见应照临，对着他就冲了过去。

应照临伸出手，触碰到妇人时却穿了过去。他原本平淡的眸中显出几分怅然，右侧接近的车的灯光刺目，也就在妇人即将穿过他的身体时猛地撞上。

看着妇人惊恐害怕的表情，他合上眼，刺眼的光穿透眼睑，汽车与肉体的碰撞声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轮胎擦过泊油路面的声音刺痛耳膜。再次睁开眼时，那个男生就已经连滚带爬的跪在他的脚边。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跪在妇人的“尸体”边。猛烈的撞击使她面目全非，肢体四处分散，粘腻的奶油，血水和脑浆糊了一地。男生无措的伸手试图捧起地上的液体，他失魂落魄，周围围了一圈人却没有人敢上前拉开他。

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蛋糕的甜腻，男生干呕着憋出了泪水，他把头埋在胸口，右手死死扣着黑色的眼罩，嘴里胡乱的哀求着什么。

“求求你，哪怕是要我的命也好，求求你救救我的妈妈”。

应照临说出了男生呢喃的哀求，眼含悲伤的看着这一幕。

作为画面里的男生，亲眼目睹妇人也就是母亲出车祸。几年里反反复复地把这个场景从第一人称到第二人称到第三人称都看了个遍，有完整的，有支离破碎的，几百遍重复下来没有被压垮，最后就唯有接受。

至于这些莫名其妙的“梦”，估计除了一开始几个画面破碎的外，其余都是自己右眼里的那个东西搞得鬼。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首先自然是要先把他的精神压垮，不过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物品罢了。

画面结束没多久应照临就醒了，他起身拿起床头柜子上充电的手机，九点。距离上次副本结束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他都在忙着搬家的事，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这间有着他与父母欢乐时光的小屋也有人预定了，今天他就要收拾完最后的东西去宾择省。

他掀开被子，走到洗漱台前洗漱。

已经有很久没有再做这样的梦，他对母亲死亡的恐惧与悲伤早就被复仇的决心压制，考上大学拥有一个好的工作，爬上上层阶级，然后解决父亲。原本应该是这样，但在经历过一次副本后应照临的心动摇了。

“喂，照临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竹亦璟含含糊糊的话语。

“收拾完了”，应照临转头看了眼万分空荡的屋子，心里有些惆怅，今天过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那快点，我等你一起去宾择省。我告诉你，温华市我可熟了，刚好可以带你在那里玩一玩……”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能力，还是让应照临很是敬佩他的口才，也或许有这层关系，对方在高中参加辩论赛都是拿的冠军。

“我一会儿就出门了”，应照临趁他停顿的片刻立刻开口说道，防止下一轮一起头就停不下来。

“啊？好，那我在楼下等你”，竹亦璟应道，他站在小区楼下看着在健身器材边追逐打闹的小孩沉默片刻才挂断电话，手指划过屏幕时他才发觉自己已经紧张出了汗。在看见应照临背着一个旅行包下来后又恢复原先大大咧咧的样子。

“被子，床单那些呢？”

“搬家公司的人一会儿会连床一起给我拖去垃圾场”，“考完试你没回家？”

“没，刚考完试，我肯定是想出来溜啊，要是回家了每天都很难出门，那多没意思”。

应照临点点头拆开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竹亦璟注意到后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装作无事的地跟着应照临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最近有什么麻烦吗？”

应照临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疑惑，但很快就知道对方这样问的原因，他用舌头将嘴里的糖裹着转一圈。

“没有，只是想吃糖了”。

这种理由竹亦璟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毕竟当初对方刚开始戒糖瘾还是自己盯着的，任何人在经历过那种难受之后都不会再愿意无缘无故回到之前的状态。但他也知道应照临这样说就是不能告诉自己，再追问也没有用，到合适的时候他就会说。

两人在去了一趟应照临新家后便在温华市逛了一天，定居下来后应照临就要在这周围找一份长期的兼职，虽然车祸司机给的赔偿与自己爸爸每月给的零花钱加起来也够他用很久，但是这笔钱应照临打算留着另作他用，能靠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救命啊！！救命！有鬼啊！”

就在两人往回走时，碰见一名慌慌张张的男子，男子看见他们时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可就在下一秒他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白着脸转身跑走了。

“哎，他在害怕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竹亦璟凑到应照临的耳边轻声问道。在他的视角里，这个男人就像一个疯子，大多数路人看见他都默默隔开一段距离，不少还神情怪异的看他，没有人会愿意帮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平时应照临是不会管这件事的，但是他在男人的外套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印记，那是只有游戏道具上才会出现的。

应照临将竹亦璟拉到路边，他的右眼看见了男人身后跟着的圆形长满眼睛的球，也看见了自己身后走过来的两个男人。他不会选择上去帮忙，因为这件事情与他无关，这也让应照临知道现实中是存在这种威胁到现实的“怪物”。

短发的男人只是扫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开了，长发的男人却盯着他看了好久，四目相触，他能感受到的就是对方身上的疏远与警惕。

“嗯？你说那个戴黑色眼罩的可以看见你？”听到身旁人的话，温澈一愣，旋即勾唇笑起来，“那不是很好，这个世界上又多出一个知道你存在的人了”。

“我不需要”，长发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旁。

“你啊。好吧，有我可以看见就够了”。

“照临？应照临？你在干嘛呢？看那个男生老半天，我喊你你都听不见，人家早走了”，竹亦璟注意到对方的出神，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甘。

“没，我们走吧”，应照临收回视线，他并没有注意到竹亦璟的不对劲。

看着逐渐接近的房子，竹亦璟的步伐放缓落在了应照临后面。

“怎么了？”

竹亦璟看着对方被笼罩在路灯下模糊的像下一秒就要消失的面庞呼吸一滞。

“很晚了，你也回家吧”，

“不，我……”刚说出口，竹亦璟就后悔了，看着后者平静的表情，“没事，那我先回去了”，他深知自己父母对自己接近应照临的不满，也知道他们的担忧。要不是自己的坚持以及完成了他们的要求，当年他早就被带回宾择省休学调整。

与竹亦璟道别后，应照临就踏入这个陌生的房子，即将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尽管这个旅程将会跟他原先想象的有所出入，现在也不可能再选择另一条路了。

【叮】

【附近有副本即将开始，是否选择加入？剩余时间，十秒。】

收到系统消息后，应照临就选择了“是”。早些完成一个月两次副本的任务，就可以避免后面出现突发事件无法完成的情况，一直避免是没有用的。现实中出现的“怪物”也表示着可能只有参与游戏才最有可能活下来。

这次的传送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恢复意识的应照临只感觉自己有些恶心，像晕车后的感觉。

【副本：温馨医院】

【人数：6人】

【任务：在医院存活五天】

【任务奖励：有概率获得道具】

【任务惩罚：死亡】

【背景：“温馨医院是许多孕妇都会选择的地方，它会让你感受到像在家里一样的温馨”。】